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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缄默的悼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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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更新 : 2024-04-02 16:57 · 阅读数:751 · 发布于:江苏省 历史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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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缄默的悼词/The lament in silence
1/4 14:27
那无形的手高举着,就轻易摘下一颗星星。

光线很昏暗。
到处都堆满了档案柜和文件,以及拉普拉斯风格的古怪装置,像是一个无人使用的杂物间。

玛蒂尔达
咳咳……这里难道是壁球场馆的失物招领处吗?

玛蒂尔达驱赶着空气中的灰尘,在摇摇欲坠的文件柜下艰难行走。

玛蒂尔达
唔,水晶球里有碎铜的意象……我们要寻找的是看起来上锁,但其实没有上锁的东西。


玛蒂尔达
……哈,有了!没有什么能难倒天才玛蒂尔达!
她在一个生锈的抽屉里找到了熟悉的笔迹。
而这份记录显然放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它的角落早已受潮,卷曲。所幸字迹仍然清晰。

记录者
……去往埃及分部之行并不顺利。
邮轮在中途遭遇了暴风雨,我们迷失在浓雾中,完全偏离了航线。
在“暴雨”发生后,世界各地经常出现历史上已经消失的神秘生物的目击报告。
我向水里的那东西射空了所有子弹,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

记录者
而将航道带回正轨的是那帮神秘学家。她准确地说出了当前的经纬度,甚至没有启动备用舱里的六分仪。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也许她眼里的世界真的和我眼里的不一样。
当我要踏上某块木板时,她突然拽了我一把。我以为这是一个不合时宜的恶作剧······
下一秒,那块木板就碎了。
我惊讶于她如何得知。她稀松平常地告诉我。

“她”
“因为它在菱形的形变处。”

记录者
我十分不解,“请问,哪里有菱形?”于是她笑了。

“她”
“您这样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得闭上眼睛,用心去聆听那至高存在的启示,捕捉那灵感的一瞬闪光才行!”

记录者
当然,我什么也看不到,也不明白何为灵感的一闪。也许这和发疯一样,是神秘学家的特权。
——一个人使用的方式是完全错误的,却离奇地抵达了正确的结论。这样的事情有概率发生吗?

记录者
……无论如何,她救了我一命。但这很难消除我们之间既有的隔阂。
她拒绝了与基金会的合作,我也放弃了说服他们的尝试。
接触他们并非我此行的任务。
何况,我们需要的是能建设“暴雨”观测体系的人才,而不是让场面更加混乱的神棍。
对于他们的避难地址——她守口如瓶,似乎笃定我要探听神秘学家的不传之秘。
最后,是休调停了纷争。他给了我一个在伊斯坦布尔的联络地址,告知我可以寄信到那里。


记录者
我在埃及分部的办事处待了大半年。这里的情况比预想中还要糟糕许多。
有一些人在“暴雨”中失踪了一一按照总部在1985年的名录,他们理应在此刻存在于埃及分部,当地却查无踪迹。
这可能是纸质资料的滞后性导致的,当时电脑还尚未全球普及。一个抄写员出现纰漏,结果就会失之千里。

记录者
更难办的是科算中心内部的混乱。
我知道,有人以“洛伦兹蝴蝶”署名发表了《全球环境与局部混沌能量的变化路径采样》。
很显然,他们借用了我们的采样点,研究方向与结论却和拉普拉斯的大相径庭。
固守人类科技和转向神秘学的研究员们正在分庭抗礼。

记录者
眼下还难以评判谁是正确的,因为缺乏数据验证。
但到处都是这样的声音:如果时代持续倒退,人类的科技只会越来越衰落,仰赖个人能力的神秘学却会大放异彩。
是的,灵知不可重复,不可独立验证,无法被理性理解……
它无法搭建起科学的大厦,也无法推广至所有的人群。就像细软的流沙,与理性的花岗岩的质地相去甚远。
——可既然整个世界的根基都已经变得不可理喻,那又有什么所谓呢?

记录者
……在争执不休中,1987年的“暴雨”到来了。我们都接到了提前24小时返回总部的通知。
但这并非科算中心的功劳。一个重塑之手的俘虏说出了“暴雨”的准确日期。
我们的敌人一一这些纯血种主义的疯子,比我们走得更远。

记录者
是的,我们搭建了观测站,我们给出了无数推论,我们拟合了多种模型。
我们付出了汗水、牺牲、一切能尽的努力。
除了总部和北美洲外,我们未能探查到其他大陆免疫回溯的区域。

95%的分部成员在“暴雨”中被回溯,87.9%的设备作废,100%的预测失败。
我们没有取得任何成果——而那个重塑之手的成员,宣称自已颅顶骨下不断流出神谕的谱妄患者……
当我们询问他何以知道“暴雨”的日期时,他只是大笑。

重塑追随者
“你们听不见吗?!神忘了眷顾你们了?!

记录者
然后,他便用手铐砸碎了自己的颅骨。

记录者
是的,他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疯子。
可我们的幸存却切实仰赖这些精神错乱的,疯疯癫癫的胡话!这些违背理智的,不可理喻的神棍式断言!
所以,我们最好开始相信鱼在水里,今天不可穿黑色的衣服出门。
最好相信确实存在永恒超验的抽象天国,在那里每个人的灵魂都是一个数字。
我们也最好相信有某种至高无上的伟大存在,时间的震颤只是它投下的一抹阴影。
因此个人的性命是无关紧要的,世界也不过是一个残次的垃圾场。只有蒙拣选者能通过试炼,而庸人只配被雨幕清除。

记录者
——我怎么能相信这种事?!
我终于下定决心,给“她”写一封信。
我不期望她能彻底解答我的疑惑,仅仅只想要确认她是否躲过了这一次的“暴雨”。
至少,我们曾心平气和地谈论过菱形。
可我收到的却是一封言简意赅的讣告。


“她死了。”

记录者
随即,它便燃烧起来,
化为苍白短促的灰烬。
而在同一天,新上任的司辰,那个12岁的孩子,孤身一人从雨幕中返还。
她告知了我们目前的外界时间。
是的。现在我知道了,她是对的。

“她”
“——它就在你的眼前。”

记录者
——可是,神啊,倘若一切既定的秩序都已经坍塌,任何伟大的定律都已经死去,你为何又要如此捉弄我们?
——倘若真的存在至高力量的惊鸿一瞥,存在灵光一闪的心灵联结,你为何又要如此残酷地显现……?
那个数字,这一次“暴雨”回退到的年代,20世纪的后两位数,正是她的名字,她的数字。

77年。

记录就此中断。
结束在两个飞扬出去的数字上。

玛蒂尔达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竟然有这样的事!竟然真的有人做出过这种预言……!
维尔汀和十四行诗一定会很高兴能得到这些信息的……!
做得漂亮,苏芙比小姐!这是可与正式职员媲美的实绩!我们得立刻向你的指导老师提交这份报告……

玛蒂尔达攥紧纸张,从忘我的激动中扭过头去。
那里站着的却并不是苏芙比。

???
你们在别人的房间里干什么?


记录被粗暴地从手里抽走了。

???
……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们无权处置。
请你们现在离开。

玛蒂尔达
什,什么私人物品!这是一份没有被正常提交的珍贵笔录资料!
依照《对外派遣人员行为章程与管理条例》(基金会令第259号)——
每个基金会职员在作为外派调查员时,都需要对自己的一切行为形成完整的调查报告,并及时上交!

???
并有义务保证调查报告的真实、客观、公正,不掺杂个人立场。
如果你看过这份记录,小姐,就会知道它只配待在不合规报告的垃圾箱。

玛蒂尔达
……呜!可是现在是特殊情况……!

“暴雨改革”法案通过的时间并不长,可以第一时间引用的条文也不多。
纪律辅员拼命地在脑中搜罗用于反击的条文,而研究员已经讥讽地抬起眉毛。

???
而且,你身上的制服好像是属于第一防线学校的。

这里是拉普拉斯科算中心。你有监护人的外出批条吗,这位未成年的学生小姐?

玛蒂尔达
批,批条……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我不是学生,我是第一防线学校破格录取的纪律辅员……!
我有证件!

玛蒂尔达气势如虹地举起了卡片。
而对方只是路过了她,在转椅上坐下,开始摆弄桌子上的益智摆件。

玛蒂尔达
你,你在忽视一位正式的基金会管理人员吗?!纪律辅员会把你的所有行为都如实上报的,所有行为!


纪律辅员陷入了难言的困窘,她四处张望,却发现苏芙比的身影并不在旁。
好在她一手指导的助理已经预先领悟了她的所有教诲。
半开的门外,稚嫩的声音正雀跃地报告着。

苏芙比
莫桑老师,那份报告就在这里!
我和了不起的布翁尼小姐发现了重要的情报。所以我读完文件后,第一时间就来找您和Z女士了……
咦……布翁尼小姐,你在和椅子先生吵架吗?


苏芙比将头往旁一歪。
她的身后站着两名成年的访客。

Z
……没想到那份报告的下半部分会在你的房间,阿德勒。

这是个不能当作没听到的声音。
椅子慢腾腾地转了过来。

哑谜
换个名字,朋友。不如就用你们最乐意称呼的那个吧。
……“哑谜”?……别担心,我明白取昵称的人没有恶意。
只是我很怀疑,这几页意义不明、神神叨叨的东西,真的有惊动你的价值吗?

Z
是的,这有助于我们了解维尔汀接触的神秘学家团体。
希望你能把它移交给我。

哑谜
康斯坦丁的幕僚长开口,我当然只会同意。
请拿去。希望你不要介意它在这个阴冷房间里长出的所有霉斑。

研究员并未从转椅上起身,只是随意地将报告往旁边一扬。

Z女士温和地笑了笑,像是在庆幸对方尚未锈蚀的锋刃。
但纪律辅员显然不会容忍如此违反规章的行为。

玛蒂尔达
请你遵守身为科算中心人员的基本礼仪,无礼的家伙!

莫桑女士适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向门外的方向简单示意。

莫桑女士
布翁尼小姐,苏芙比小姐,你们做得很好,我相信这些信息会对司辰有所帮助的。
同样,你的杰出贡献我会第一时间报告给第一防线学校的,布翁尼小姐。

这些文档还需要进一步的分析,我想,第一现场的发现者能提供更多的信息。来,让我们先出去吧。

玛蒂尔达
……杰,杰出贡献……!

年轻的纪律辅员几乎被这个词冲昏过去,再没注意到其他的话语。

玛蒂尔达
哈哈哈,杰出……不,不,玛蒂尔达,冷静……
这,这不全是我的功绩,苏芙比助理也起到了很大作用……

苏芙比
好耶——!


淑女小声的嘀咕被巨大的欢呼打断了。

苏芙比
也就是说,布翁尼小姐,我们可以开始准备扭扭舞会的气球和鲜花了!

玛蒂尔达
咳……关于舞会,纪律辅员还需要考虑一会儿。还有,你叫我玛蒂尔达就好了……

玛蒂尔达吃力地将苏芙比热情的双手别开,脚步不稳地迈向走廊。
年轻的女孩们吵闹着离开了。
Z女士也慎重收起了那份得之不易的报告。


哑谜
……

研究员又回到了他转椅前的壁垒中。
隔着数排布满灰尘的杂物,他慢慢地开口了。

哑谜
……人类的科技已经无法再前进了。你也这么想吗?
连你也放弃了理论物理,投向了证治。

Z
……
不,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她转向了来时的方向,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咔。”
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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