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沙粒的记忆
PC 最近更新 ： 2023-11-08 01:54 · 阅读数：1370 · 发布于：湖南省 历史记录
序章
01 儿童游戏
02 海滩漫步
03 漂流的答案
04 谜题深处
05 言辞之外
清晨的沙滩本该是最适合独自放松，散步的场所。
提早到达，再花些时间理清思绪，苏菲亚的计划做得不错。
但事情常常无法如人所料。
37：
苏菲亚，你到得比我晚!
瞧，我今天在阿波罗星初升时就来海滩边上了:！
围绕着37的人群似乎比昨天还要多，她蹦跳着朝苏菲亚招手。
处在人群中心的还有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210：
噢，我们的除错师也来了？看来这的确是一个完美的时机。
兄弟们，姐妹们，到这儿来，瞧瞧这回事。
210手里高举着一本杂志。
210：
——我的文章可绝不会比她在这里玩的游戏更幼稚，更浪费时间！
一些人们发出了笑声——岛上的人们早已习惯了这种针锋相对。
210自信地在苏菲亚与37面前摊开一本杂志。
杂志折起的页角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一篇数学证明被淹没在花边新闻与各种启事之间，蜷缩在版面角落。
好在文章的作者仍有地方署名。
苏菲亚：
“《试论真理的语言结构》”……210，这是你的签名？
高大的辩论家不置可否地摊开手。
210：
诚然，在“流溢”后，我们就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络，被动地成为一座孤岛……但总需要有人迈开创新的步伐。
向岛外的数学杂志投稿，重新建立我们对外的联系，只是我个人诸多创举中的第一步。
教众I：
可我们本来就是一座孤岛？
苏菲亚：
……这好像也并不是数学论文？
苏菲亚将杂志翻过来，很确定这是一本常见的铁道周刊。
而210的论文赫然位列“逸闻摘抄”栏目。
苏菲亚：
竟然在这种杂志上发表了关于真理的论文，唔……编辑推荐理由是，“虽然内容晦涩不明，但言辞堪称优美，可供诸位读者摘抄。”
还挺厉害的……
这句夸赞的确出自真心实意，辩论家的气势也愈发器张。
唯独37不服气地抱起双臂。
37：
我也看了那篇文章，完全是漏洞百出的误导。你的命题就是错误的！
真理的美在于简明，过多的修饰只会造成曲解。
它太繁琐，修饰过多，缺少最为重要的推论过程。
正确的推演比任何巧妙的言辞都更有说服力，但在你的文章里却被简单带过不提。
大部分篇幅都浪费在了无意义的夸赞上。
210：
是吗？我并不认为它比小孩子的玩闹更缺乏意义。
还是说，你所指的简明就是这种游戏，简单的推理和加减法更接近你的真理？
那我倒能明自了，你就继续玩耍吧。
在旁等待的孩子们簇拥到他的身边，形成一团热闹喧哗的云。
在好奇心颇重的年纪，他们总是对各种精巧的讽刺与辩论饶有兴致。
而争论与冲突，高谈阔论与雄心壮志，恰好汇聚于同一个数字。
37：
210。
你的数字里明明有2，3，5，7。
而你只是把它们一股脑搅在一起，没有加以善用。
210：
哦，这是在指责我既无热诚，也不在意秩序，还时常随口发表意见以彰显自己的智慧。
——真不错。
但正因如此，我能坦率地说出其他人心底埋藏的话。
你的游戏实在是太简单了，37。
这样执着于小孩子的简单算术，究竟能获得什么真理的启示？
诚然，我们信任赫尔墨斯之星的光辉，甘心在你的指引下当一颗伴星。可你也得多考虑些他人的感受，嗯？
37：
……
苏菲亚及时开口，打破了僵硬的氛围。
苏菲亚：
这并不是那么严肃的事，210，我们只是消磨餐前散步的时光，37也没有强迫其他人参与。
但我也同意这个游戏太过简单。那以你来看，它还需要什么改动呢？
210：
当然是把题目变得更难，更具备挑战性，还要加入计分和排名环节，并引入淘汰和复活机制。
把所有参与者在沙滩上分组，以三人为一单位进行竞赛。还要准备专门的场地和特定的时段——
37：
什么？什么？不！
37言辞激烈地打断了210的滔滔不绝。
37：
这些游戏和题目是休留下来的！它很简单，因为休就是为孩子们设计的！
我也不想和任何人竞争，只是想明白休留下的答案数列里隐藏的含义！
我知道，如果它变得复杂，能让参与者体会运用智力的乐趣……
但事物的美妙正在于它的简单，就像数字。
去掉所有的修饰，“1” 仍然是“1”。
一个人，一块石头，一棵树，现象的物质都会腐朽、衰败、更迭，但“1”会一直存在。
这是很简单的游戏，也足以蕴含最美妙的智慧。
不必使简单的事变得复杂。花哨的外表能博得一时的关注，但它也偏离了重要的本质。
210：
那又如何？你也承认，它的确单调又枯燥。
我只是把话讲得更使人信服，并没有曲解任何既定的道理。
有几位旁听的教众微微点头。
他们并不认为这段辩驳很无趣。
在学派中最为随处可见的就是分析与讨论，以及无穷无尽的数字。
而37做出的回应是在沙滩上画出几道方格。
37：
我从苏菲亚那儿听说了这个。
“跳房子”，在岛外它是很受欢迎的儿童游戏。
规则很简单，从根本上来说，只是从这头跳到那一头。我学得很快，也一直记得。
210：
这不意外，有什么是你学不会的呢？
37：
不，我想说正因为简单，所以它很容易理解。
所以它能从苏菲亚曾经在的地方传到岛上，而且还有孩子在玩。
昨天在海滩上玩耍的那群孩子笑起来。
教众小孩I：
没错！
教众小孩Ⅱ：
37带我们玩的游戏也很有意思。
向小支持者们打了个招呼，37继续说下去。
37：
让休设计的游戏变得复杂，不就失去了它最重要的特质吗:？
真是场精彩的辩驳，几位教众已经开始用海贝打赌哪一方会获胜。
在岛上，这样的辩论也许会从清晨一直持续到教典规定的缄默时间。
那样的话37的游戏就将无从继续，更重要的研究也只能悲惨地持续搁置。
除错师感到自己有义务来纠正局面。
苏菲亚：
你们双方都提交了有力的论点。我认为——
210：
你说得对。
苏菲亚：
是的，37说得对——什么？
210：
正如你所言，这是个儿童游戏，本质不会改变。那样我倒是十分好奇，你能在这样的“简单”中获得什么启示。
谁都能一眼看出的答案，你却认为这些数字的组合有什么“深意”——
210讥讽地摊开手，耸了耸肩膀。
210：
不过是花些时间而已，当然比不上我们伟大的赫尔墨斯之星将做的证明重要。
继续吧，弄清楚这个儿童游戏到底有多值得在乎。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结局了。
——————
210：
参与游戏的人得选一个图形？那就这个三角形吧。
虽然我本有些好奇你为何没有挑选它，毕竟“3”完美而和谐，理应符合你的喜好。
但这枚星星确实和你相称，你终于承认自己是赫尔墨斯之星——
37：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你总是把那些本质完全是两回事儿的东西相关联。
37显然还有更多能用于反驳的例子。她深深吸气，像附近礁石上昂首的海鸥那样挺起背脊，似乎做好子接着抛出大段论据的准备。
苏菲亚：
好了，现在不是辩论的时候。
除错师及时地阻止了双方的辩驳，避免针锋相对的气氛再次蔓延开来。
37：
苏菲亚说得对，我们不能忘掉重要的事情。
210：
噢，我记着呢，儿童游戏。
开始吧，我们自然会从中看出谁说得更正确。
37：
“一位商贩要将狼、羊、菜运过河，一次只能带一样。他不在时，狼会吃掉羊，羊会吃掉菜。那么，他最少运几次货物才能过河？”
这道题……
210：
非常简单的一题。不出所料。
210迅速地接过了话头。
210：
我来帮你一一分配那些步骤，怎么样？正好我打算认真体验游戏，你也可以稍作歇息。
哦，看来你不太需要后者。
从37身上确实瞧不出一点儿疲惫的模样。
37：
我想这样就可以看得足够清楚，记得每个词都别落下。
210：
从我自己开始比较妥当。三角形，代表“将狼装上船”。
接下来是单子，“将羊装上船”。
线段，“将菜装上船”。
他快速而简短地说出了几个对应的步骤。
210：
该轮到我们的赫尔墨斯之星和除错师……
小男孩儿：
还有我，请记得我这儿——
210：
正六边形，不错。那么你代表的是“卸下所有货物”。
最后——37，赫尔墨斯之星“将船划至右岸”，而苏菲亚，循规蹈矩的矩形，“将船划回左岸”。
请检验我是否有任何说错或遗漏的内容。
苏菲亚从37手中接过了笔记本，逐字逐句地阅读着。
210：
不必再多加耽搁，直接开始排序吧。
提早到达，再花些时间理清思绪，苏菲亚的计划做得不错。
但事情常常无法如人所料。
37：
苏菲亚，你到得比我晚!
瞧，我今天在阿波罗星初升时就来海滩边上了:！
围绕着37的人群似乎比昨天还要多，她蹦跳着朝苏菲亚招手。
处在人群中心的还有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210：
噢，我们的除错师也来了？看来这的确是一个完美的时机。
兄弟们，姐妹们，到这儿来，瞧瞧这回事。
210手里高举着一本杂志。
210：
——我的文章可绝不会比她在这里玩的游戏更幼稚，更浪费时间！
一些人们发出了笑声——岛上的人们早已习惯了这种针锋相对。
210自信地在苏菲亚与37面前摊开一本杂志。
杂志折起的页角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一篇数学证明被淹没在花边新闻与各种启事之间，蜷缩在版面角落。
好在文章的作者仍有地方署名。
苏菲亚：
“《试论真理的语言结构》”……210，这是你的签名？
高大的辩论家不置可否地摊开手。
210：
诚然，在“流溢”后，我们就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络，被动地成为一座孤岛……但总需要有人迈开创新的步伐。
向岛外的数学杂志投稿，重新建立我们对外的联系，只是我个人诸多创举中的第一步。
教众I：
可我们本来就是一座孤岛？
苏菲亚：
……这好像也并不是数学论文？
苏菲亚将杂志翻过来，很确定这是一本常见的铁道周刊。
而210的论文赫然位列“逸闻摘抄”栏目。
苏菲亚：
竟然在这种杂志上发表了关于真理的论文，唔……编辑推荐理由是，“虽然内容晦涩不明，但言辞堪称优美，可供诸位读者摘抄。”
还挺厉害的……
这句夸赞的确出自真心实意，辩论家的气势也愈发器张。
唯独37不服气地抱起双臂。
37：
我也看了那篇文章，完全是漏洞百出的误导。你的命题就是错误的！
真理的美在于简明，过多的修饰只会造成曲解。
它太繁琐，修饰过多，缺少最为重要的推论过程。
正确的推演比任何巧妙的言辞都更有说服力，但在你的文章里却被简单带过不提。
大部分篇幅都浪费在了无意义的夸赞上。
210：
是吗？我并不认为它比小孩子的玩闹更缺乏意义。
还是说，你所指的简明就是这种游戏，简单的推理和加减法更接近你的真理？
那我倒能明自了，你就继续玩耍吧。
在旁等待的孩子们簇拥到他的身边，形成一团热闹喧哗的云。
在好奇心颇重的年纪，他们总是对各种精巧的讽刺与辩论饶有兴致。
而争论与冲突，高谈阔论与雄心壮志，恰好汇聚于同一个数字。
37：
210。
你的数字里明明有2，3，5，7。
而你只是把它们一股脑搅在一起，没有加以善用。
210：
哦，这是在指责我既无热诚，也不在意秩序，还时常随口发表意见以彰显自己的智慧。
——真不错。
但正因如此，我能坦率地说出其他人心底埋藏的话。
你的游戏实在是太简单了，37。
这样执着于小孩子的简单算术，究竟能获得什么真理的启示？
诚然，我们信任赫尔墨斯之星的光辉，甘心在你的指引下当一颗伴星。可你也得多考虑些他人的感受，嗯？
37：
……
苏菲亚及时开口，打破了僵硬的氛围。
苏菲亚：
这并不是那么严肃的事，210，我们只是消磨餐前散步的时光，37也没有强迫其他人参与。
但我也同意这个游戏太过简单。那以你来看，它还需要什么改动呢？
210：
当然是把题目变得更难，更具备挑战性，还要加入计分和排名环节，并引入淘汰和复活机制。
把所有参与者在沙滩上分组，以三人为一单位进行竞赛。还要准备专门的场地和特定的时段——
37：
什么？什么？不！
37言辞激烈地打断了210的滔滔不绝。
37：
这些游戏和题目是休留下来的！它很简单，因为休就是为孩子们设计的！
我也不想和任何人竞争，只是想明白休留下的答案数列里隐藏的含义！
我知道，如果它变得复杂，能让参与者体会运用智力的乐趣……
但事物的美妙正在于它的简单，就像数字。
去掉所有的修饰，“1” 仍然是“1”。
一个人，一块石头，一棵树，现象的物质都会腐朽、衰败、更迭，但“1”会一直存在。
这是很简单的游戏，也足以蕴含最美妙的智慧。
不必使简单的事变得复杂。花哨的外表能博得一时的关注，但它也偏离了重要的本质。
210：
那又如何？你也承认，它的确单调又枯燥。
我只是把话讲得更使人信服，并没有曲解任何既定的道理。
有几位旁听的教众微微点头。
他们并不认为这段辩驳很无趣。
在学派中最为随处可见的就是分析与讨论，以及无穷无尽的数字。
而37做出的回应是在沙滩上画出几道方格。
37：
我从苏菲亚那儿听说了这个。
“跳房子”，在岛外它是很受欢迎的儿童游戏。
规则很简单，从根本上来说，只是从这头跳到那一头。我学得很快，也一直记得。
210：
这不意外，有什么是你学不会的呢？
37：
不，我想说正因为简单，所以它很容易理解。
所以它能从苏菲亚曾经在的地方传到岛上，而且还有孩子在玩。
昨天在海滩上玩耍的那群孩子笑起来。
教众小孩I：
没错！
教众小孩Ⅱ：
37带我们玩的游戏也很有意思。
向小支持者们打了个招呼，37继续说下去。
37：
让休设计的游戏变得复杂，不就失去了它最重要的特质吗:？
真是场精彩的辩驳，几位教众已经开始用海贝打赌哪一方会获胜。
在岛上，这样的辩论也许会从清晨一直持续到教典规定的缄默时间。
那样的话37的游戏就将无从继续，更重要的研究也只能悲惨地持续搁置。
除错师感到自己有义务来纠正局面。
苏菲亚：
你们双方都提交了有力的论点。我认为——
210：
你说得对。
苏菲亚：
是的，37说得对——什么？
210：
正如你所言，这是个儿童游戏，本质不会改变。那样我倒是十分好奇，你能在这样的“简单”中获得什么启示。
谁都能一眼看出的答案，你却认为这些数字的组合有什么“深意”——
210讥讽地摊开手，耸了耸肩膀。
210：
不过是花些时间而已，当然比不上我们伟大的赫尔墨斯之星将做的证明重要。
继续吧，弄清楚这个儿童游戏到底有多值得在乎。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结局了。
——————
210：
参与游戏的人得选一个图形？那就这个三角形吧。
虽然我本有些好奇你为何没有挑选它，毕竟“3”完美而和谐，理应符合你的喜好。
但这枚星星确实和你相称，你终于承认自己是赫尔墨斯之星——
37：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你总是把那些本质完全是两回事儿的东西相关联。
37显然还有更多能用于反驳的例子。她深深吸气，像附近礁石上昂首的海鸥那样挺起背脊，似乎做好子接着抛出大段论据的准备。
苏菲亚：
好了，现在不是辩论的时候。
除错师及时地阻止了双方的辩驳，避免针锋相对的气氛再次蔓延开来。
37：
苏菲亚说得对，我们不能忘掉重要的事情。
210：
噢，我记着呢，儿童游戏。
开始吧，我们自然会从中看出谁说得更正确。
37：
“一位商贩要将狼、羊、菜运过河，一次只能带一样。他不在时，狼会吃掉羊，羊会吃掉菜。那么，他最少运几次货物才能过河？”
这道题……
210：
非常简单的一题。不出所料。
210迅速地接过了话头。
210：
我来帮你一一分配那些步骤，怎么样？正好我打算认真体验游戏，你也可以稍作歇息。
哦，看来你不太需要后者。
从37身上确实瞧不出一点儿疲惫的模样。
37：
我想这样就可以看得足够清楚，记得每个词都别落下。
210：
从我自己开始比较妥当。三角形，代表“将狼装上船”。
接下来是单子，“将羊装上船”。
线段，“将菜装上船”。
他快速而简短地说出了几个对应的步骤。
210：
该轮到我们的赫尔墨斯之星和除错师……
小男孩儿：
还有我，请记得我这儿——
210：
正六边形，不错。那么你代表的是“卸下所有货物”。
最后——37，赫尔墨斯之星“将船划至右岸”，而苏菲亚，循规蹈矩的矩形，“将船划回左岸”。
请检验我是否有任何说错或遗漏的内容。
苏菲亚从37手中接过了笔记本，逐字逐句地阅读着。
210：
不必再多加耽搁，直接开始排序吧。
——————
210：
看样子，还是按照我说的三人一组会更加迅速，过程也会更有趣。
如果没有一点对抗的元素，怎么能使参与者提起兴致呢？
你多少应该考虑我说的话，37。
37：
我当然考虑过了，首先——
争辩从不会因为一时的停歇而彻底中止，只会像一条鲨鱼潜在水下缓缓游动。
现在它又抓住了好时机，趁除错师望着水面出神的时候冒出背鳍。
210：
看样子，还是按照我说的三人一组会更加迅速，过程也会更有趣。
如果没有一点对抗的元素，怎么能使参与者提起兴致呢？
你多少应该考虑我说的话，37。
37：
我当然考虑过了，首先——
争辩从不会因为一时的停歇而彻底中止，只会像一条鲨鱼潜在水下缓缓游动。
现在它又抓住了好时机，趁除错师望着水面出神的时候冒出背鳍。
06 纯粹的数
眼前的光景似乎与过去别无二致。
海边的风总是带着咸味，裹挟着砂砾涌来。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靠牵起的手紧紧连缀着。
没有人在意从传道会溜走的孩童。只要足够小心，不被抓住。
苏菲亚：
好啦，这个地方就不错，比我家以前的院子大多了！
你玩过跳房子吗？
顺着手指望去，沙地上有几道用贝壳划出的线条。
它们组成了稚拙但规整的方格。
苏菲亚：
从这儿跳到——这儿，千万不要踩到边界线，也不要让贝壳压到线。
我在岛外面总玩这个。它和捉迷藏之类的不同，即使只有你一个，也能玩下去……
37：
听上去真的很不错。
不过，地面的线条毫无规律，只是被随便摆放在这里。
或许我得再玩一会儿才能明白它的意义。
一小捧砂砾被踢了起来。37愉快地挪动脚步，转了个圈。
37:
海边的风总是带着咸味，裹挟着砂砾涌来。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靠牵起的手紧紧连缀着。
没有人在意从传道会溜走的孩童。只要足够小心，不被抓住。
苏菲亚：
好啦，这个地方就不错，比我家以前的院子大多了！
你玩过跳房子吗？
顺着手指望去，沙地上有几道用贝壳划出的线条。
它们组成了稚拙但规整的方格。
苏菲亚：
从这儿跳到——这儿，千万不要踩到边界线，也不要让贝壳压到线。
我在岛外面总玩这个。它和捉迷藏之类的不同，即使只有你一个，也能玩下去……
37：
听上去真的很不错。
不过，地面的线条毫无规律，只是被随便摆放在这里。
或许我得再玩一会儿才能明白它的意义。
一小捧砂砾被踢了起来。37愉快地挪动脚步，转了个圈。
37:
为什么我们只能跳方形的格子？
把九点圆放进这个游戏里应该也很棒！
有四个内切圆、十二个旁切圆会与它相切，如果只在切点上跳跃……
她把自己想到的东西都摆出来与朋友分享。
认真，执着，试图在讨论与交流中说明她所见的事物。
就像在沙滩上捡拾细碎闪亮的砾石。
一如今日。
——————
37:
你总是把简单的东西变复杂，210。休只是让我们完成这些游戏——
什么？我当然知道教典说：“不把问题分为三个方面的人无法做到真正的明智。”
可这不足以成为你要推进三人一组的竞技比赛的论据！
记忆中的身影与眼前的光景重合，似乎时日未曾流逝。
苏菲亚：
哈哈。
女孩少见的笑容让同伴好奇地凑了过来。
37：
苏菲亚，你在想什么？
是一些让你开心的事儿吗？
苏菲亚：
我在想，“流溢”发生后，大家好像很少像这样聚在一起。
6成为了6，你也接手了母亲的研究，210忙着他自己的交际与证明。
连刚才那样的讨论几乎都不再发生。
但时隔这么久，你也还是如此坚定。
好像从不曾变化。
37：
唔？也许你没有注意到，但我确实改变了。
高高举起手，37比划着从地面到头顶的距离。
37：
和过去相比，我长高了不少。
我的头发也更长，更难打理了。
你帮我梳头的时间也变久了。
苏菲亚：
不是这些看得到的改变……
37：
好吧，我不太明白。
比起这个——我需要你的帮助，苏菲亚！
只剩最后两道题了，我们离答案仅差一粒小石子的距离。
我希望和你一块儿完成它。
——————
37：
所有事儿就像我说的那样，并没有花多少时间。
只差一个图形……所以还需要一个愿意来玩游戏的人！
37转向围观的人群，挥舞着手臂朝他们发出邀请。
在一旁观看许久的小姑娘被她的朋友推了一把，走上前来。
小姑娘：
我，我可以！我很早就想好了，最后这个七边形，我想选它。“7”是个独特的，受人尊重的好数字。
教众们纷纷点头赞同。这个数字令他们颇感熟悉。
37：
作为一个质数，某种角度上它的确很独特。不过现在那不重要了。好了，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七位参与者已经准备就绪。37偏了偏头，并不在意周围的讨论。
她并未从苏菲亚手上拿回那本笔记。
37：
我们要一块儿完成游戏，所以这道题就交给你了，苏菲亚。
苏菲亚：
……我来带领大家完成最后一题吗？
37：
唔，我想不出这有任何问题。210刚才也没有出错。如果他能顺利完成，你当然也一样！
苏菲亚：
好的……我会尽量注意别出岔子。
这一题是……“依照次序安排所有人的座位，矩形会坐在第几位？”
矩形吗？那得先确认我的次序。首先，矩形位于队列左半段，但不是最左侧的……
210：
真不幸，我离赫尔墨斯之星的距离可算遥遥无际，五芒星几乎尽可能地远离了我。
小姑娘：
嗯，我的座位在队列的正中央。
小男孩儿：
我恰好坐在与七边形相邻的位置，可以一块玩耍！
参与者1：
按照笔记本上写的……我和线段并不相邻。
参与者2：
我与单子的距离就像三角形与五芒星的距离一样。
37：
三角形不在与我相邻的位置，唔，所以这是个安静的座位。
谢谢你，苏菲亚！我就知道你会做得很好！
只剩最后的排序部分了，不用担心，折页非常容易！
苏菲亚：
能帮上你的忙就好。
除错师将笔记本递回37手中，观察着沙地上的方格。
苏菲亚：
也许是这样的……我先试一试。
37：
三角形和五芒星需要相隔尽可能远，单子和线段的距离相同……唔，确定最远的距离是解题的关键。
——————
37合上笔记本，她确信自己已经体验了其中每一个细节。
而结果是显明的，从一开始，大家就可以在纸面上看出这些数字。
37：
6333434533。
一个能被41整除的合数，其最大的质因数是154474013。
如果把它视作数列，那这是一个仅由3、4、5、6构成的简单组合。3出现了6次，4出现了2次，5和6各出现了1次。
37：
可无论是作为数，还是数列，我都感觉自己少看了一些东西……
休标注的几个图形一定有用处。
我只是暂时没有想到这些小点指的是什么。
37指向笔记本上的一滴墨痕。它不偏不倚地落在六边形的正下方。
210：
也许只是无意弄上去的痕迹。
37：
但靠后的这道题下边也有，瞧。
210：
我知道有时候为了方便，他们会给无限循环小数里头不断重复的数字打上点。
那个点在上，这个点却标在下方——也许苏菲亚的父亲认为6其实相当具有局限性？
37：
这段话毫无道理，不是这样的。
210：
知道幽默感为何物对你也没什么坏处。
他耸了耸肩，对37的反驳不甚在意。
37：
我承认，起初我把休的标记想得太过复杂。
毕竟它们的特性太多，很容易扰乱思考方向……
210：
听听你之前对我的指教：不必使简单的东西复杂。
也许这些符号里什么深意都没有——只是你使它复杂化了。
37：
不，绝对不会，我很确定！休一定不是随便做这些标记的。
你瞧，只有答案是数字3的题目边上画着这种图案。
这不过是和三角形个数有关的小谜题。
苏菲亚：
父亲的确很喜欢各种几何形状，我认为37的想法有道理。
获得支持的37得意地继续说下去。
37：
我本以为，如果我实际体验了这个游戏，就能明白这些标记和数列的含义……
但现在我还是不明白。
一定是哪里缺失了一环，因为我并不了解休。如果是苏菲亚来的话……
210：
哦，所以结论是，游戏里并没有你坚持的什么秘密。
看来我要赢了。
37：
你太着急了，210！
教典说过，学神先不语。应当保持沉默，认真听取他人的发言。
我还没说完就被不停地打断！
210：
教典也说过，要聆听风吹动的声音。
积极聆听万物的声音，对你的思考有好处。——难道我不算万物之一吗？
想想你的论点——简单的游戏足以蕴含最美妙的智慧。
而你现在认为，你寻不得这样的智慧，是因为你不够了解休。
——瞧瞧，37。我甚至懒得踢翻你的城堡，因为它已经是一摊流沙了。
210讽地摇了摇头，似乎结论已经不言而喻。
37并不相让，抱起手臂。
37：
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因为你的话空洞无物，只有修辞。
210：
别着急，我正要解释。
美妙的智慧应该适用于每个人，你现在却要借助私人关系来勘破真相。
是的，也许这个数列确有深意。也许它的深意，不过是休给他女儿的一句家书。毕竟它从来不是什么公理集，只是一个私人笔记本。
——这串数字只会对休和苏菲亚有意义，那你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210：
教典说：不要轻易向别人伸出右手。这话说的是我们应管好自己的事。
而我们的赫尔墨斯之星则热衷于拿走他人的证明，再把它们随意抛掷。
你的母亲留下的内容还不够你打发时间吗？
210毫不掩饰话语中的讥讽。
但他的对手也有自己的坚持。
37：
不，这句话的含义是，我们不要轻易将智慧和知识传达给不懂欣赏的人，你歪曲了它的原意！
进入神庙后，不可回头——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一知半解比一无所知更糟糕。
既然我已经开始探寻这个问题，就不应中途停下。
而且，数的意义并不是任何一个人规定的！因为数就只是在那里，与时间、地域以及我们是怎样的人都无关。
它并不是谁的私有物！
如果我们都未曾得到这串数字，又怎么能断言它的性质呢？
交谈的天平再次向无止境的辩驳倾斜。
苏菲亚：
唔，这下糟了……
除错师有些困恼地夹在二人中间。
调停纷争是她的长处，可这更像是有理有据的辩经。
也许她应该就此离去，留这二人穷尽真理，毕竟这更加符合学派的作风。
就在她思索时，37猛地转过头来。
37：
既然这样，我们就交给苏菲亚来裁决吧！
找出笔记里的秘密，看看究竟我们谁正确。
210：
我同意，让除错师检验问题的对错，让每个人做自己该做的事。
苏菲亚：
……唉，还是这样了吗？
她无奈地扶着额头，为自己片刻的犹豫有些后悔。
但要拒绝友人期待的目光也并非易事。
苏菲亚：
好吧，我会用心判断。
首先，让我把这个游戏全部回顾一遍……
把九点圆放进这个游戏里应该也很棒！
有四个内切圆、十二个旁切圆会与它相切，如果只在切点上跳跃……
她把自己想到的东西都摆出来与朋友分享。
认真，执着，试图在讨论与交流中说明她所见的事物。
就像在沙滩上捡拾细碎闪亮的砾石。
一如今日。
——————
37:
你总是把简单的东西变复杂，210。休只是让我们完成这些游戏——
什么？我当然知道教典说：“不把问题分为三个方面的人无法做到真正的明智。”
可这不足以成为你要推进三人一组的竞技比赛的论据！
记忆中的身影与眼前的光景重合，似乎时日未曾流逝。
苏菲亚：
哈哈。
女孩少见的笑容让同伴好奇地凑了过来。
37：
苏菲亚，你在想什么？
是一些让你开心的事儿吗？
苏菲亚：
我在想，“流溢”发生后，大家好像很少像这样聚在一起。
6成为了6，你也接手了母亲的研究，210忙着他自己的交际与证明。
连刚才那样的讨论几乎都不再发生。
但时隔这么久，你也还是如此坚定。
好像从不曾变化。
37：
唔？也许你没有注意到，但我确实改变了。
高高举起手，37比划着从地面到头顶的距离。
37：
和过去相比，我长高了不少。
我的头发也更长，更难打理了。
你帮我梳头的时间也变久了。
苏菲亚：
不是这些看得到的改变……
37：
好吧，我不太明白。
比起这个——我需要你的帮助，苏菲亚！
只剩最后两道题了，我们离答案仅差一粒小石子的距离。
我希望和你一块儿完成它。
——————
37：
所有事儿就像我说的那样，并没有花多少时间。
只差一个图形……所以还需要一个愿意来玩游戏的人！
37转向围观的人群，挥舞着手臂朝他们发出邀请。
在一旁观看许久的小姑娘被她的朋友推了一把，走上前来。
小姑娘：
我，我可以！我很早就想好了，最后这个七边形，我想选它。“7”是个独特的，受人尊重的好数字。
教众们纷纷点头赞同。这个数字令他们颇感熟悉。
37：
作为一个质数，某种角度上它的确很独特。不过现在那不重要了。好了，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七位参与者已经准备就绪。37偏了偏头，并不在意周围的讨论。
她并未从苏菲亚手上拿回那本笔记。
37：
我们要一块儿完成游戏，所以这道题就交给你了，苏菲亚。
苏菲亚：
……我来带领大家完成最后一题吗？
37：
唔，我想不出这有任何问题。210刚才也没有出错。如果他能顺利完成，你当然也一样！
苏菲亚：
好的……我会尽量注意别出岔子。
这一题是……“依照次序安排所有人的座位，矩形会坐在第几位？”
矩形吗？那得先确认我的次序。首先，矩形位于队列左半段，但不是最左侧的……
210：
真不幸，我离赫尔墨斯之星的距离可算遥遥无际，五芒星几乎尽可能地远离了我。
小姑娘：
嗯，我的座位在队列的正中央。
小男孩儿：
我恰好坐在与七边形相邻的位置，可以一块玩耍！
参与者1：
按照笔记本上写的……我和线段并不相邻。
参与者2：
我与单子的距离就像三角形与五芒星的距离一样。
37：
三角形不在与我相邻的位置，唔，所以这是个安静的座位。
谢谢你，苏菲亚！我就知道你会做得很好！
只剩最后的排序部分了，不用担心，折页非常容易！
苏菲亚：
能帮上你的忙就好。
除错师将笔记本递回37手中，观察着沙地上的方格。
苏菲亚：
也许是这样的……我先试一试。
37：
三角形和五芒星需要相隔尽可能远，单子和线段的距离相同……唔，确定最远的距离是解题的关键。
——————
37合上笔记本，她确信自己已经体验了其中每一个细节。
而结果是显明的，从一开始，大家就可以在纸面上看出这些数字。
37：
6333434533。
一个能被41整除的合数，其最大的质因数是154474013。
如果把它视作数列，那这是一个仅由3、4、5、6构成的简单组合。3出现了6次，4出现了2次，5和6各出现了1次。
37：
可无论是作为数，还是数列，我都感觉自己少看了一些东西……
休标注的几个图形一定有用处。
我只是暂时没有想到这些小点指的是什么。
37指向笔记本上的一滴墨痕。它不偏不倚地落在六边形的正下方。
210：
也许只是无意弄上去的痕迹。
37：
但靠后的这道题下边也有，瞧。
210：
我知道有时候为了方便，他们会给无限循环小数里头不断重复的数字打上点。
那个点在上，这个点却标在下方——也许苏菲亚的父亲认为6其实相当具有局限性？
37：
这段话毫无道理，不是这样的。
210：
知道幽默感为何物对你也没什么坏处。
他耸了耸肩，对37的反驳不甚在意。
37：
我承认，起初我把休的标记想得太过复杂。
毕竟它们的特性太多，很容易扰乱思考方向……
210：
听听你之前对我的指教：不必使简单的东西复杂。
也许这些符号里什么深意都没有——只是你使它复杂化了。
37：
不，绝对不会，我很确定！休一定不是随便做这些标记的。
你瞧，只有答案是数字3的题目边上画着这种图案。
这不过是和三角形个数有关的小谜题。
苏菲亚：
父亲的确很喜欢各种几何形状，我认为37的想法有道理。
获得支持的37得意地继续说下去。
37：
我本以为，如果我实际体验了这个游戏，就能明白这些标记和数列的含义……
但现在我还是不明白。
一定是哪里缺失了一环，因为我并不了解休。如果是苏菲亚来的话……
210：
哦，所以结论是，游戏里并没有你坚持的什么秘密。
看来我要赢了。
37：
你太着急了，210！
教典说过，学神先不语。应当保持沉默，认真听取他人的发言。
我还没说完就被不停地打断！
210：
教典也说过，要聆听风吹动的声音。
积极聆听万物的声音，对你的思考有好处。——难道我不算万物之一吗？
想想你的论点——简单的游戏足以蕴含最美妙的智慧。
而你现在认为，你寻不得这样的智慧，是因为你不够了解休。
——瞧瞧，37。我甚至懒得踢翻你的城堡，因为它已经是一摊流沙了。
210讽地摇了摇头，似乎结论已经不言而喻。
37并不相让，抱起手臂。
37：
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因为你的话空洞无物，只有修辞。
210：
别着急，我正要解释。
美妙的智慧应该适用于每个人，你现在却要借助私人关系来勘破真相。
是的，也许这个数列确有深意。也许它的深意，不过是休给他女儿的一句家书。毕竟它从来不是什么公理集，只是一个私人笔记本。
——这串数字只会对休和苏菲亚有意义，那你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210：
教典说：不要轻易向别人伸出右手。这话说的是我们应管好自己的事。
而我们的赫尔墨斯之星则热衷于拿走他人的证明，再把它们随意抛掷。
你的母亲留下的内容还不够你打发时间吗？
210毫不掩饰话语中的讥讽。
但他的对手也有自己的坚持。
37：
不，这句话的含义是，我们不要轻易将智慧和知识传达给不懂欣赏的人，你歪曲了它的原意！
进入神庙后，不可回头——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一知半解比一无所知更糟糕。
既然我已经开始探寻这个问题，就不应中途停下。
而且，数的意义并不是任何一个人规定的！因为数就只是在那里，与时间、地域以及我们是怎样的人都无关。
它并不是谁的私有物！
如果我们都未曾得到这串数字，又怎么能断言它的性质呢？
交谈的天平再次向无止境的辩驳倾斜。
苏菲亚：
唔，这下糟了……
除错师有些困恼地夹在二人中间。
调停纷争是她的长处，可这更像是有理有据的辩经。
也许她应该就此离去，留这二人穷尽真理，毕竟这更加符合学派的作风。
就在她思索时，37猛地转过头来。
37：
既然这样，我们就交给苏菲亚来裁决吧！
找出笔记里的秘密，看看究竟我们谁正确。
210：
我同意，让除错师检验问题的对错，让每个人做自己该做的事。
苏菲亚：
……唉，还是这样了吗？
她无奈地扶着额头，为自己片刻的犹豫有些后悔。
但要拒绝友人期待的目光也并非易事。
苏菲亚：
好吧，我会用心判断。
首先，让我把这个游戏全部回顾一遍……
07 沙粒与黄金
苏菲亚：
这座岛屿有许多特殊之处。
而37在这之中也是格外特殊的一个。
她诞生起就拥有自己的数字，明白自己前行的方向。
当她在沙滩上讲述着那些不会消失的数，那些美妙的证明……
——那一瞬近乎永恒。
苏菲亚：
与此同时，我也深知了自己的黯淡和平凡。
让群星在应在的地方发光，仰望的人会继续仰望，没有什么不好。
收拾实验室，打理头发，列出物资清单，接待访客……
不必让这些碎屑分去37的注意，她的时间应该留给更伟大的研究。
苏菲亚：
但除去这些，37是一颗诞生不久、光芒崭亮的星星。
她不在意常识，会对许多新鲜事物好奇，贪玩又随心所欲。
……就像每一位与我年龄相仿的普通玩伴。
苏菲亚：
37有她自己能做和要做的事。
而我也有应当做的事——验证37给出的答案。
——————
苏菲亚：
……
她抚摸着父亲留下的笔记本，闭上眼。
她记得许多具象的碎屑。
在海滩上筛取细沙，打磨镜片时手指破皮的刺痛。
肉桂粉与鹰嘴豆的香气中回响的哼唱。
船只破开水面，驶近岸边，在逐渐衰落的欢呼声中分崩离析。
然后，一切往前。越过翻涌的波涛，回到简陋的街巷之间。
这是独属于苏菲亚的来自岛外的记忆，甚至要追溯到印象模糊的童年。
不同于那颗孤悬于天中的明星，她生于具象，也属于这个黯淡的现象世界。
她在记忆的糖罐中翻找着，试图找出一枚可供换取硬币的糖果。
她是个勤奋，认真的好姑娘。
因此，她在穷举整个罐子的小石块后，找到了那个可口的答案。
苏菲亚：
……我知道了。
6333434533。
这并不只是一串数字，也不是数列，不是一段箴言，或者我们尚未了解的新知识……
它是一句简谱。
37：
……简谱……？那是什么？
这个新鲜词儿并不在37的思考范围内。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明明白白地表示出好奇。
苏菲亚：
人们常用这种方式标注乐律，这句简谱是一首歌的开头。
它在我的家乡很受欢迎，也是父亲最喜欢哼的曲调……
……他的确在这些题目中倾注了许多感情。
——————
海风拂过礁石与几何体，将一捧细沙吹散，砂砾在她的鞋面边缘聚成小小的沙丘。
在帮助37完成验证之后，人群已三三两两地散去，继续做他们自己的事。
沙滩上只剩零星的几个身影。
苏菲亚：
我想我还记得这是一首怎样的歌儿。
是的，这就是罐子里那颗藏在石块中的糖果。
海鸥的鸣叫，浪潮翻涌的声响，以及自己的呼吸声，都变得平缓而遥远。
除了那支歌。
苏菲亚：
或许是……
——————
只要想起开头的音节，其后的乐句就自然地从喉咙里涌出。
起初尚还磕绊、沙哑，但很快歌声变得流畅，在海滩上漾开。
37：
我知道数字可以是音乐，但我怎么没有早点想到——只差一点儿！
简谱……我从没听说这种记谱法！
37并没有低落得太久，她很快就振作起来，真心实意地送出称赞。
37：
这是一支好听的歌儿，你唱得真好，苏菲亚。
210：
哦，真是皆大欢喜。
你解开了谜，苏菲亚得到了父亲留下的歌。
——我赢了。
37：
为什么？！我最初的设想是正确的，这串数字的确有深意！！
210：
但你不认识简谱。
正如我所预见的，它从最开始就和你毫不相关。
它只是一首父亲留给女儿的、遥远的家乡歌谣，没有深刻的寓意，没有美妙的智慧，也没有超验的真理。
而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再次随心所欲地闹了一通。
令周围的一切都随之倾斜，不管它们是否会被搅乱或打碎——也可能被成就。
这就是人们所称的天才。
210：
但不必担心，我说的这些都只是无足轻重的琐碎砂砾。而你是赫尔墨斯之星，是漫无尽头的沙滩上埋藏的黄金。
大家愿意陪着你玩耍，毕竟簇拥天才比跟随庸人要好得多。
37：
但我用游戏的方式验证了它的正确性……
我还告诉了苏菲亚笔记本里一定有秘密。
我……
这算得上罕见的场面，37竟然没有立刻想出如何反驳。
她沮丧地拧着眉毛望向苏菲亚，期望听见足够击倒210的评判结果。
苏菲亚：
我同意，210获得了胜利。
37：
……？！
噢……好吧。
原本支撑她挺直肩膀的期望全跑得一干二净。
这次37没能马上打起精神。
她垂下脑袋，自顾自地踢起几片细沙，像海鸟一样把头埋到袍子里。
苏菲亚：
这本笔记本有的，的确不是教典那般美妙的智慧。
这串数字确实也只有我能解出，因为其他人并不了解休。
210率先预估到了结果，这点确凿无疑。
一一但依照我个人的想法，37也完成了她的目标。
这句话及时拯救了37脚下的沙滩，那儿已经有了浅浅的坑洼。
她站定在原地，等待苏菲亚接下去要讲的话。
苏菲亚：
无论如何，最初的数字是37找到的。是她从尘埃中发掘了这段往事。
如果没有她的坚持，我不会再听到这首歌。
……我还记得37以前告诉我的，那个关于存在无限多质数的证明。
37：
唔……？
苏菲亚微笑着看向她。37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苏菲亚：
我的父亲，休，和我一样的除错师，也是上一任负责处理外界事务的人。
时日已久，这个名字已化为棱角分明的几何体，抑或一本尘封的笔记，一副摔破的眼镜。
苏菲亚：
就像37曾在沙滩上写下的公式，它早已被海浪抹去。
休也已经回到了本源之中。
但我们仍能听见他留下的这首歌。
最初唱起这支歌的人或许也已经被时间冲刷，消逝，不复存在……
但它仍然在响起。
就像我们仍记得欧几里得两千多年前做出的那个证明。
苏菲亚：
正如37所说，证明的长久在于它的简单与通用。
这首曲子里也具有某种普遍性。
是的，它并非纯粹的数学理论，与本质也毫不相干——
只是休留下的闪亮的碎屑，海滩上被映照而折射微光的砂砾。
那份普遍性令它仍然在时光中长存，越过了广袤的空间，来到此时此地。
苏菲亚：
让我们花一些时间，来听这首歌吧。
只是听一听。
争执和分歧都在轻缓的呼吸声中消逝。
海滩重归寂静，唯独一支歌儿回响。
这座岛屿有许多特殊之处。
而37在这之中也是格外特殊的一个。
她诞生起就拥有自己的数字，明白自己前行的方向。
当她在沙滩上讲述着那些不会消失的数，那些美妙的证明……
——那一瞬近乎永恒。
苏菲亚：
与此同时，我也深知了自己的黯淡和平凡。
让群星在应在的地方发光，仰望的人会继续仰望，没有什么不好。
收拾实验室，打理头发，列出物资清单，接待访客……
不必让这些碎屑分去37的注意，她的时间应该留给更伟大的研究。
苏菲亚：
但除去这些，37是一颗诞生不久、光芒崭亮的星星。
她不在意常识，会对许多新鲜事物好奇，贪玩又随心所欲。
……就像每一位与我年龄相仿的普通玩伴。
苏菲亚：
37有她自己能做和要做的事。
而我也有应当做的事——验证37给出的答案。
——————
苏菲亚：
……
她抚摸着父亲留下的笔记本，闭上眼。
她记得许多具象的碎屑。
在海滩上筛取细沙，打磨镜片时手指破皮的刺痛。
肉桂粉与鹰嘴豆的香气中回响的哼唱。
船只破开水面，驶近岸边，在逐渐衰落的欢呼声中分崩离析。
然后，一切往前。越过翻涌的波涛，回到简陋的街巷之间。
这是独属于苏菲亚的来自岛外的记忆，甚至要追溯到印象模糊的童年。
不同于那颗孤悬于天中的明星，她生于具象，也属于这个黯淡的现象世界。
她在记忆的糖罐中翻找着，试图找出一枚可供换取硬币的糖果。
她是个勤奋，认真的好姑娘。
因此，她在穷举整个罐子的小石块后，找到了那个可口的答案。
苏菲亚：
……我知道了。
6333434533。
这并不只是一串数字，也不是数列，不是一段箴言，或者我们尚未了解的新知识……
它是一句简谱。
37：
……简谱……？那是什么？
这个新鲜词儿并不在37的思考范围内。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明明白白地表示出好奇。
苏菲亚：
人们常用这种方式标注乐律，这句简谱是一首歌的开头。
它在我的家乡很受欢迎，也是父亲最喜欢哼的曲调……
……他的确在这些题目中倾注了许多感情。
——————
海风拂过礁石与几何体，将一捧细沙吹散，砂砾在她的鞋面边缘聚成小小的沙丘。
在帮助37完成验证之后，人群已三三两两地散去，继续做他们自己的事。
沙滩上只剩零星的几个身影。
苏菲亚：
我想我还记得这是一首怎样的歌儿。
是的，这就是罐子里那颗藏在石块中的糖果。
海鸥的鸣叫，浪潮翻涌的声响，以及自己的呼吸声，都变得平缓而遥远。
除了那支歌。
苏菲亚：
或许是……
——————
只要想起开头的音节，其后的乐句就自然地从喉咙里涌出。
起初尚还磕绊、沙哑，但很快歌声变得流畅，在海滩上漾开。
37：
我知道数字可以是音乐，但我怎么没有早点想到——只差一点儿！
简谱……我从没听说这种记谱法！
37并没有低落得太久，她很快就振作起来，真心实意地送出称赞。
37：
这是一支好听的歌儿，你唱得真好，苏菲亚。
210：
哦，真是皆大欢喜。
你解开了谜，苏菲亚得到了父亲留下的歌。
——我赢了。
37：
为什么？！我最初的设想是正确的，这串数字的确有深意！！
210：
但你不认识简谱。
正如我所预见的，它从最开始就和你毫不相关。
它只是一首父亲留给女儿的、遥远的家乡歌谣，没有深刻的寓意，没有美妙的智慧，也没有超验的真理。
而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再次随心所欲地闹了一通。
令周围的一切都随之倾斜，不管它们是否会被搅乱或打碎——也可能被成就。
这就是人们所称的天才。
210：
但不必担心，我说的这些都只是无足轻重的琐碎砂砾。而你是赫尔墨斯之星，是漫无尽头的沙滩上埋藏的黄金。
大家愿意陪着你玩耍，毕竟簇拥天才比跟随庸人要好得多。
37：
但我用游戏的方式验证了它的正确性……
我还告诉了苏菲亚笔记本里一定有秘密。
我……
这算得上罕见的场面，37竟然没有立刻想出如何反驳。
她沮丧地拧着眉毛望向苏菲亚，期望听见足够击倒210的评判结果。
苏菲亚：
我同意，210获得了胜利。
37：
……？！
噢……好吧。
原本支撑她挺直肩膀的期望全跑得一干二净。
这次37没能马上打起精神。
她垂下脑袋，自顾自地踢起几片细沙，像海鸟一样把头埋到袍子里。
苏菲亚：
这本笔记本有的，的确不是教典那般美妙的智慧。
这串数字确实也只有我能解出，因为其他人并不了解休。
210率先预估到了结果，这点确凿无疑。
一一但依照我个人的想法，37也完成了她的目标。
这句话及时拯救了37脚下的沙滩，那儿已经有了浅浅的坑洼。
她站定在原地，等待苏菲亚接下去要讲的话。
苏菲亚：
无论如何，最初的数字是37找到的。是她从尘埃中发掘了这段往事。
如果没有她的坚持，我不会再听到这首歌。
……我还记得37以前告诉我的，那个关于存在无限多质数的证明。
37：
唔……？
苏菲亚微笑着看向她。37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苏菲亚：
我的父亲，休，和我一样的除错师，也是上一任负责处理外界事务的人。
时日已久，这个名字已化为棱角分明的几何体，抑或一本尘封的笔记，一副摔破的眼镜。
苏菲亚：
就像37曾在沙滩上写下的公式，它早已被海浪抹去。
休也已经回到了本源之中。
但我们仍能听见他留下的这首歌。
最初唱起这支歌的人或许也已经被时间冲刷，消逝，不复存在……
但它仍然在响起。
就像我们仍记得欧几里得两千多年前做出的那个证明。
苏菲亚：
正如37所说，证明的长久在于它的简单与通用。
这首曲子里也具有某种普遍性。
是的，它并非纯粹的数学理论，与本质也毫不相干——
只是休留下的闪亮的碎屑，海滩上被映照而折射微光的砂砾。
那份普遍性令它仍然在时光中长存，越过了广袤的空间，来到此时此地。
苏菲亚：
让我们花一些时间，来听这首歌吧。
只是听一听。
争执和分歧都在轻缓的呼吸声中消逝。
海滩重归寂静，唯独一支歌儿回响。
08 辽阔地
苏菲亚：
我曾以为旁人的看法对37来说不值一提。
即使在更激烈的争执中，她也不曾对此多加关注。
以寻常的眼睛，无法观测到广阔之物的变化。
但我现在已经明白怎样察觉它们——手指抚过几何体时细微的刷蹭，弯腰时捧起的各不相同的沙粒。
那样的转变太缓慢，但依然存在。
——————
阿波罗之星已升到了头顶，赫尔墨斯之星的游戏也宣告结束。
该回到那间散落着纸张的研究室了。
苏菲亚：
……？37，你在想什么？
37的步伐反常地缓慢，兴许是那场宣判给了她太大打击。
历来恪尽职守的除错师在此刻有些后悔——也许维持平衡这件事，还是由6来最合适。
37：
……苏菲亚。
37沉闷地开头，尾音相较往常更加平板。
37：
我并没有浪费你的时间，是吗？
你也认为我做的这些有意义，不只是玩耍而已？
她将这些疑惑一股脑儿倒了出来，迫切地等待着回答。
苏菲亚：
当然！对我来说，这首歌是十分珍贵的回忆。
你不开心吗，37？刚刚共同听歌时，你并没有那么沮丧。
37：
嗯，因为它的韵律很美，你唱得也很好听！
赞美来得真诚且迅速，不容置疑。
37：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你提起的那个关于无限个质数的证明……
我还记得它，但我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告诉过你了。
苏菲亚：
我当然记得，37。那是个很美的证明。
我会一直记住它的。
这话没有起到多少安慰的作用，37心烦意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37：
……所以，我并没有搅乱你和休的回忆，对吗？
没有自顾自地跑来，把你的圆打乱，然后留下一地碎屑……
苏菲亚微微瞪大了眼。
苏菲亚：
……
37，你难道还在介意210说的话吗？
她的目光移开了——这真是少有。
苏菲亚：
……哈哈哈哈！
37：
？！苏菲亚，你在笑什么？
苏菲亚：
抱歉……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在意他说的话。
你说得对，和过去比起来，你确实有许多变化。
37：
当然了！我不是说过吗？
除了身高，其实我在餐桌上选择的座位也变了。
因为我与桌面的距离在变化，最好的晒太阳角度就会跟着改变。
苏菲亚：
不仅仅是身高或座位……
苏菲亚带着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童年结束后，她很少如此柔软。
苏菲亚：
37，你知道我为何会一直记得那个无限质数的证明吗？
因为它让我第一次去思考那样遥远的事物。
过去我不会关心何谓永恒，因为这更像不可捉摸的传言。
现在我站在这儿，非常清楚脚下的岛屿终有一天会消失，像细沙被海潮冲走。
苏菲亚：
——但我也相信一些东西会长久地留存，如同埋藏于泥沙中的金粒。
岛屿足够宽广，能容下整个学派的人在此定居。
同样，岛屿也如此微末，只是处在波浪之中的一个小点。
置身其中的生命所能记住的，也不过是一些短暂的瞬间。
37：
嗯，因为现象世界都是易朽的。
37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对她来说这样的话题比吃饭更加寻常。
苏菲亚：
你把它分享给了我，因为里面蕴含的永恒和无限之美，它普遍的正确性。从此，我看见了砂砾中的黄金。
而我把休留下的歌儿分享给了你。它令你快乐，因此它对你也有了意义。
这或许不是你所寻求的超验的智慧。但听过这首歌的人会感受它，记住它——或许有一天随口哼起。这也是普遍的美丽。
37：
……！原来是这样——我完全明白了！
37脸上的困惑迅速褪去，她又恢复了往常快活的模样。
37：
这支歌儿不再只属于休和苏菲亚了，因为你把它分享给了我们……对吗？
它因此拥有了普遍性，属于听过它的每一个人！就像我分享给你的证明！
……为什么你又笑了，苏菲亚？
苏菲亚：
……不，没什么。
只是在想，你好像非要把所有事都转化为证明才能理解似的……
明明只是和朋友一起听歌这样简单的事。
37：
……唔！
看来我对简单的体会还不够深……
37苦苦思索起来。
好在，她马上又想到了新点子。总是如此。
37：
“分享”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论点——我笃定210很难提出反对！
我的观点是正确的！我现在就把这个告诉他！
苏菲亚：
……
37跑向前方，追上了正在翻看杂志的210。
210：
噢，那又如何？苏菲亚宣告我取得胜利的事实并不会随之改变。
37：
你只是在看热闹，做些随意的猜测，而我找到了那支重要的歌！
210：
随你怎么想——我今天已经说了够多的话，决定独自待一会儿。
他刻意放缓了脚步，落在苏菲亚与37身后。
37将此当作210妥协的宣告，步伐也跟着变得轻快。
37：
嗯，除了不重要的细节，今天的一切都很顺利。
是数字“9”，三倍的和平、友谊与和谐。非常完美。
37：
对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37转向苏菲亚，愉快地笑起来。
37：
来，苏菲亚，伸手
这个给你。
羽毛，贝壳与小石头串成的漂亮装饰物落入手中。
旁边还有一块孤零零的卵石。
苏菲亚：
……这是给我的？
37：
当然！还有这个，我刚刚在海滩上发现了这枚石头。
它的纹路拼成的数字很棒！你可以让它加入这串项链——或者，拿去打水漂！
苏菲亚：
……
谢谢你，37。
37：
我早上到沙滩这儿来的时候，就想把它拿给你。
那时候我忙着思考别的，这件事被忘了个干净……
苏菲亚：
最后我还是收到了礼物，所以没关系。
37：
那就好！明天我们还会一起玩儿吗，苏菲亚？我很快就能赶上研究进度的。
哦，大后天也行，我们可以让它变成岛上的固定项目——
苏菲亚：
……
眼下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轻松，愉快，足以让她把未讲的话问出口。
苏菲亚：
37，对你来说，所有的数都一样吗？
37：
当然了。
没有丝毫犹豫，37立刻回答。
苏菲亚：
你也认为37只是一个数字吗？
37：
如果不是数，它又是什么呢？
210，37，6……即使我们不在这儿了，这些数也不会随之消失。
同样，也不需要3只海鸥，3块石头，3个人来证明3的存在。
数字只是一直在那里。
苏菲亚：
……
谢谢你，37。这是很好的答案。
我想我得先处理剩下的事务。如果还有时间，我们总能一起玩的。
37：
那就说好了！
噢，等等，我看见6散步回来了！
37望向远处逐渐步近的小点，一只海鸥正在上方盘旋。
她蹦起来，很高兴地朝领袖打招呼。
37：
上午好，6！我和210对一件事有不同想法……
简单来说，这个数列与一首歌有关……
6：
我并不具备你所认为的鉴赏能力。
37：
但你很讲道理，不是吗？
有哪条教义适用于这种情况吗？
6：
……
沉思能够带来智识的净化。
也许保持一段时间的静默能帮助你。
37：
这不适合我。好吧，我会自己想出更有说服力的新论点。
看得出来，37对6给出的方案不够满意。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讨论还将持续下去。
苏菲亚：
走路的时候得注意前方，否则很容易摔伤。
37：
没关系，只要按照固定的顺序迈出脚步，就不会有问题。
210：
容我提醒，得再快点儿才不会错过用餐时间。
这只海鸥看起来也饿得够呛。
37：
我们数出走了多少步，就可以借此计算海鸥飞行的速度……
刚才数到哪里了？
210：
你大可以明天待在沙滩上数一整天海鸥。
噢，我的下篇投稿以此为题也不错。
37：
你又要用一堆形容词掩饰论证的缺乏吗？
苏菲亚：
好了，快走吧。
还有其他方法可以算出它的速度。
6：
284步。
37：
谢谢你，6！
走到这儿花费的时间是……
我曾以为旁人的看法对37来说不值一提。
即使在更激烈的争执中，她也不曾对此多加关注。
以寻常的眼睛，无法观测到广阔之物的变化。
但我现在已经明白怎样察觉它们——手指抚过几何体时细微的刷蹭，弯腰时捧起的各不相同的沙粒。
那样的转变太缓慢，但依然存在。
——————
阿波罗之星已升到了头顶，赫尔墨斯之星的游戏也宣告结束。
该回到那间散落着纸张的研究室了。
苏菲亚：
……？37，你在想什么？
37的步伐反常地缓慢，兴许是那场宣判给了她太大打击。
历来恪尽职守的除错师在此刻有些后悔——也许维持平衡这件事，还是由6来最合适。
37：
……苏菲亚。
37沉闷地开头，尾音相较往常更加平板。
37：
我并没有浪费你的时间，是吗？
你也认为我做的这些有意义，不只是玩耍而已？
她将这些疑惑一股脑儿倒了出来，迫切地等待着回答。
苏菲亚：
当然！对我来说，这首歌是十分珍贵的回忆。
你不开心吗，37？刚刚共同听歌时，你并没有那么沮丧。
37：
嗯，因为它的韵律很美，你唱得也很好听！
赞美来得真诚且迅速，不容置疑。
37：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你提起的那个关于无限个质数的证明……
我还记得它，但我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告诉过你了。
苏菲亚：
我当然记得，37。那是个很美的证明。
我会一直记住它的。
这话没有起到多少安慰的作用，37心烦意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37：
……所以，我并没有搅乱你和休的回忆，对吗？
没有自顾自地跑来，把你的圆打乱，然后留下一地碎屑……
苏菲亚微微瞪大了眼。
苏菲亚：
……
37，你难道还在介意210说的话吗？
她的目光移开了——这真是少有。
苏菲亚：
……哈哈哈哈！
37：
？！苏菲亚，你在笑什么？
苏菲亚：
抱歉……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在意他说的话。
你说得对，和过去比起来，你确实有许多变化。
37：
当然了！我不是说过吗？
除了身高，其实我在餐桌上选择的座位也变了。
因为我与桌面的距离在变化，最好的晒太阳角度就会跟着改变。
苏菲亚：
不仅仅是身高或座位……
苏菲亚带着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童年结束后，她很少如此柔软。
苏菲亚：
37，你知道我为何会一直记得那个无限质数的证明吗？
因为它让我第一次去思考那样遥远的事物。
过去我不会关心何谓永恒，因为这更像不可捉摸的传言。
现在我站在这儿，非常清楚脚下的岛屿终有一天会消失，像细沙被海潮冲走。
苏菲亚：
——但我也相信一些东西会长久地留存，如同埋藏于泥沙中的金粒。
岛屿足够宽广，能容下整个学派的人在此定居。
同样，岛屿也如此微末，只是处在波浪之中的一个小点。
置身其中的生命所能记住的，也不过是一些短暂的瞬间。
37：
嗯，因为现象世界都是易朽的。
37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对她来说这样的话题比吃饭更加寻常。
苏菲亚：
你把它分享给了我，因为里面蕴含的永恒和无限之美，它普遍的正确性。从此，我看见了砂砾中的黄金。
而我把休留下的歌儿分享给了你。它令你快乐，因此它对你也有了意义。
这或许不是你所寻求的超验的智慧。但听过这首歌的人会感受它，记住它——或许有一天随口哼起。这也是普遍的美丽。
37：
……！原来是这样——我完全明白了！
37脸上的困惑迅速褪去，她又恢复了往常快活的模样。
37：
这支歌儿不再只属于休和苏菲亚了，因为你把它分享给了我们……对吗？
它因此拥有了普遍性，属于听过它的每一个人！就像我分享给你的证明！
……为什么你又笑了，苏菲亚？
苏菲亚：
……不，没什么。
只是在想，你好像非要把所有事都转化为证明才能理解似的……
明明只是和朋友一起听歌这样简单的事。
37：
……唔！
看来我对简单的体会还不够深……
37苦苦思索起来。
好在，她马上又想到了新点子。总是如此。
37：
“分享”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论点——我笃定210很难提出反对！
我的观点是正确的！我现在就把这个告诉他！
苏菲亚：
……
37跑向前方，追上了正在翻看杂志的210。
210：
噢，那又如何？苏菲亚宣告我取得胜利的事实并不会随之改变。
37：
你只是在看热闹，做些随意的猜测，而我找到了那支重要的歌！
210：
随你怎么想——我今天已经说了够多的话，决定独自待一会儿。
他刻意放缓了脚步，落在苏菲亚与37身后。
37将此当作210妥协的宣告，步伐也跟着变得轻快。
37：
嗯，除了不重要的细节，今天的一切都很顺利。
是数字“9”，三倍的和平、友谊与和谐。非常完美。
37：
对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37转向苏菲亚，愉快地笑起来。
37：
来，苏菲亚，伸手
这个给你。
羽毛，贝壳与小石头串成的漂亮装饰物落入手中。
旁边还有一块孤零零的卵石。
苏菲亚：
……这是给我的？
37：
当然！还有这个，我刚刚在海滩上发现了这枚石头。
它的纹路拼成的数字很棒！你可以让它加入这串项链——或者，拿去打水漂！
苏菲亚：
……
谢谢你，37。
37：
我早上到沙滩这儿来的时候，就想把它拿给你。
那时候我忙着思考别的，这件事被忘了个干净……
苏菲亚：
最后我还是收到了礼物，所以没关系。
37：
那就好！明天我们还会一起玩儿吗，苏菲亚？我很快就能赶上研究进度的。
哦，大后天也行，我们可以让它变成岛上的固定项目——
苏菲亚：
……
眼下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轻松，愉快，足以让她把未讲的话问出口。
苏菲亚：
37，对你来说，所有的数都一样吗？
37：
当然了。
没有丝毫犹豫，37立刻回答。
苏菲亚：
你也认为37只是一个数字吗？
37：
如果不是数，它又是什么呢？
210，37，6……即使我们不在这儿了，这些数也不会随之消失。
同样，也不需要3只海鸥，3块石头，3个人来证明3的存在。
数字只是一直在那里。
苏菲亚：
……
谢谢你，37。这是很好的答案。
我想我得先处理剩下的事务。如果还有时间，我们总能一起玩的。
37：
那就说好了！
噢，等等，我看见6散步回来了！
37望向远处逐渐步近的小点，一只海鸥正在上方盘旋。
她蹦起来，很高兴地朝领袖打招呼。
37：
上午好，6！我和210对一件事有不同想法……
简单来说，这个数列与一首歌有关……
6：
我并不具备你所认为的鉴赏能力。
37：
但你很讲道理，不是吗？
有哪条教义适用于这种情况吗？
6：
……
沉思能够带来智识的净化。
也许保持一段时间的静默能帮助你。
37：
这不适合我。好吧，我会自己想出更有说服力的新论点。
看得出来，37对6给出的方案不够满意。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讨论还将持续下去。
苏菲亚：
走路的时候得注意前方，否则很容易摔伤。
37：
没关系，只要按照固定的顺序迈出脚步，就不会有问题。
210：
容我提醒，得再快点儿才不会错过用餐时间。
这只海鸥看起来也饿得够呛。
37：
我们数出走了多少步，就可以借此计算海鸥飞行的速度……
刚才数到哪里了？
210：
你大可以明天待在沙滩上数一整天海鸥。
噢，我的下篇投稿以此为题也不错。
37：
你又要用一堆形容词掩饰论证的缺乏吗？
苏菲亚：
好了，快走吧。
还有其他方法可以算出它的速度。
6：
284步。
37：
谢谢你，6！
走到这儿花费的时间是……
投稿模式
评论（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