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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铃响于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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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更新 : 2023-09-27 14:06 · 阅读数:1287 · 发布于:湖南省 历史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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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河流
巨石
它从何而来?又为何驻足在这里?

巨大、固执——端详着眼前这座庞然大物,没有谁会不发出这样的疑惑。
这座凿有奇怪纹路的巨石立在夹缝中,巧合地堵住了唯一的去路。
它纹丝不动,留下的缝隙仅有一个拳头大小。

鬃毛沙砾
……唔,好像比家里的菩提树高那么些。

他拍了拍石头,光滑的触感在此时显得分外不友好。

鬃毛沙砾
唔……这可没有——那棵树好爬——!

他找寻巨石上的落脚处,熟练地踩了上去,右手一点点向上攀附。

鬃毛砂砾:
呼,呼……好的……啊——!

脚下的巨石毫无来由地开始颤动。
伴随着这异常的松动,巨石的纹路散发光亮。

鬃毛砂砾
!?……!

巨石的颤动愈发剧烈,他颠簸着,狠狠地被甩了下去。
地面上,一只锥形的碎骨尖锐地伫立着,毫无意外地刺穿了他的小腿。

鬃毛砂砾
呃……!

鲜血洇湿了腿上的布料。

鬃毛砂砾
嘶……这石头怎么……

这是突如其来的抗拒。
忍着剧痛,碎骨被他硬生生挖了出来。

鬃毛砂砾
呼呼……脾气不小。
荆棘丛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指,尖刺在指头上留下了一粒血珠。

鬃毛沙砾
……

血色的荆棘肆意生长,能看见荆棘丛深处有不少完整的骸骨,泥土被血浸成黑色——这似乎就是它们的养分。

鬃毛沙砾
看上去你吞过不少东西……

手指避开尖端,转而捏住尖刺之间粗糙的枝条。

鬃毛沙砾
嚼不碎骨头的牙齿,能嚼碎石头吗?
……我想想……

他抱来一堆石子,挑拣出最为坚硬与尖锐的石头。

鬃毛沙砾
哈——!

石头高高举起,砸在荆棘上。一段段枝节被砸断,鲜红的汁液迸溅在手臂上,星星点点。

鬃毛沙砾
呼——呼——
……差不多了。

荆棘奄奄一息,鬃毛沙砾伸出树枝,将断裂的荆棘挑开,侧着身体,向里面挤去。
但荆棘们仿佛感知到了异物的存在,其他区域的荆棘纷至沓来,它们钩伤他的脚踝、腹部,刺向眼球……

鬃毛沙砾
……!

孤零零的右手紧紧握住了攀附上来的枝条。

鬃毛砂砾
至少……
不能停在这里!

尖刺没入皮肤深处。

鬃毛砂砾
——!!

他向前,亦没入了荆棘丛中。
落幕
鬃毛砂砾
呼……

一天的苦旅。这副疲惫、遍体鳞伤的身躯,终于行至一处静谧之地。
结痂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吞咽着血腥味的唾沫,试图欺骗哀嚎的肚子。

鬃毛砂砾
呼,呼……就快……

他抬起头,天幕在眼眸中旋转着。

鬃毛砂砾
……

没有任何征兆,他的眼皮铅重似的垂下——天空拉下帷幕。
寒冷的黑暗吞没山林,侵袭肉体,意识也旋即陷入沉甸甸的黑暗。
他如一截断木倾倒在地。渺小的声响迅速地被风雪吹散,消失在了山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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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他隐约听见女人在无助地哭喊,颤抖着声带,这声音似曾相识……
木头焚烧的气味蹿入鼻腔,他的耳边噼啪作响……

鬃毛沙砾
又是这里……

火焰汹汹燎起,吞噬着眼前的屋子,无数黑色碎屑在眼前飘散。
他站在焰尖下摇摇欲坠的老宅前,阴影盖住他的脸,窒息感如同火焰燃起的昨日。

鬃毛沙砾
我不会再上当……我就站在这,等着你烧成灰烬,什么也不留下。
呜……

“如果这是真实的呢?”有声音向他窃窃私语。

鬃毛沙砾
……

是那道声音,他曾在惊惶中向它献上了自己的左臂。
摩卢旁卡因此幸免于难,但世上从此再无那个强大的沙尔玛。

“你还能做出选择……”

老宅内的木门崩塌,星火溅射在他的脸上,疼痛、炙热,又由眼泪浇灭。
汗水在他脏兮兮的脸庞划下几道清晰的痕迹。他攥紧拳头。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机会,你知道的。”
“你妄图抛开、遗忘一切,用肉体的痛苦自我麻痹,无济于事的反问每天都在你的脑子里禁绕。”
“但真的,无济于事了吗?”
父亲
他曾对家族不屑一顾,周顾肩负的使命,荒废卓绝的天赋。
神秘学家与人类共存的伊甸园,没有高下之分的生活,那才应是众人所追寻的未来。

……在这之前,他从未动摇过这个信念。

鬃毛沙砾
父亲……

折了腿的男人,扶着桌子坐在地上,背靠着墙面。
燃烧的断木轰然落下,将咫尺外的桌子砸了个稀巴烂。而男人无动于衷。

库鲁
卡皮尔,你这个蠢(防)蛋!这跟说好的不一样,瞧瞧这火,都要烧到咱们家了!

卡皮尔
我,我不知道,不是要把瓶子都丢出去吗……

库鲁
该死的,那帮家伙没告诉咱这些!算了,先跑……

他们站在大门前,仿佛这只是一场出了意外的马戏表演。

“这就是你所信任的人类朋友,好孩子。”——脑内响起的,是父亲的声音。

鬃毛沙砾
……

愧疚与悲痛早在时光中沉寂。
唯有仇恨仍旧鲜明。

他走过去,像在以往的梦境中做过的那样——试图搀扶起地上稍显苍老的男人。

父亲
这里不需要你。

一如既往的拒绝。记忆中的威容与尊颜并没随着他的死亡而变得模糊。

父亲
你已经不是沙尔玛的一员了……松开你的手。

鬃毛沙砾
……父亲。

父亲
……我、你的母亲,整个家族曾对你倾注无数心血……
而你辜负了一切——你已经没有资格涉足家族的任何抉择。

在此之前,即便他与家族已经决裂,他们也从未怀疑过,只把他当作是一位离经叛道的孩子。

父亲
你以为,我们不愿与人类往来,只是因为固执已见。
你以为,我们将那些人类拒之门外,是因为守着这三分地,诚惶诚恐,害怕失去所谓的尊严。
普什亚,人类的友谊蒙蔽了你,而我们数次宽容了你作为孩子的无知。
我们始终期望你能回头,明白这一切并非那么简单——明白这不是你一人便可弥合的罅隙……

他摇摇头,连最后一点气力也用尽了。
喉间生涩,响起的仍是那些没有传达到的话语。

鬃毛沙砾
我……可以把一切交还给你。只要大家都能从这里逃出……

“啪!”

父亲
出去!

“呲。”

无需抬头,断裂的横梁坠下,划过眼前。
地面上的鲜血流淌,一如那日之后,反复在梦魇中出现的景象。
母亲
主厅成了一片火海,耳边响起女人的祈祷。
这声音无比熟悉。她的摇篮曲曾伴你度过了童年每一个受到责罚的夜晚。
踹开锁住的房门。仆人已倒在地上。

鬃毛沙砾
快起来,妈妈!我可以把你背出去……

母亲
“白象将眷顾你的灵魂,它会将你安放于温暖的床榻,你将获得永恒的平静……”

她紧握着仆人的手,赐予他最后的安宁。

母亲
巴哈特在后院发现纵火的人类,打算拦住他们。
但他们有备而来——那些燃烧(防)瓶和武器是特制的。一定是那群人指使的……这些东西人类本无法接触。

鬃毛沙砾
他们是谁?!妈妈,告诉我……

母亲阖上双眼,摇了摇头。
仆人的脖颈处,鲜血止不住地迸出。

母亲
……巴哈特一直告诉我,这并非你的过错。
我说我知道,我明白,你一直都是很好的孩子。

血浸红了她瘦弱苍白的手。

鬃毛沙砾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做。没有任何……他们没跟我说过……

但母亲不再言语。无论他用多大的力量,她的身躯始终屹然不动。
他环顾四周,找寻熄灭火焰的方法。回过头,庭院之中,一个身影屹立。
他不可置信,跟跄着向身影走去。
库玛尔
燃烧的菩提树、轰然倒塌的房屋……她愉悦地看着一切,像是一种享受。

鬃毛沙砾
姐,姐姐?
你怎么会在这里?

库玛尔
噢,现在你知道了……还叫得这样亲切。
——我想起来,那会儿你……只有这么高。

她伸出手,在腿侧随意地比划了一下。

鬃毛沙砾
……什么?

库玛尔
宅子的大门在我眼前阖上的那天。
——嗯……这棵菩提树以前有这么高吗?
……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应当最清楚。

鬃毛沙砾
……!

库玛尔
你明知道这事儿与我无关——但你觉得我会享受这个,所以你让我钻进你的脑袋里欣赏下……不是吗?
唔……挺好,你倒是了解我。

她抚摸焦黑的表皮,对一切无动于衷。

鬃毛沙砾
……

库玛尔
不要用那样的目光望着我——他们只希望被你搭救。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用着蹩脚的神秘术的外人。

她的话音刚落,烈焰爆燃而起,老宅的最后一根柱子也被火焰吞噬殆尽。

鬃毛砂砾
……!?
落幕
“你又来到这了。”

空无一物,薄雾弥漫,这是一个纯白无暇的空间。

鬃毛砂砾
这是……在哪?

“这不重要。”

鬃毛砂砾
你又把我拖进噩梦里了?

“是你的灵魂一直渴望返回。”

一头白色巨象从薄雾中浮现,它伫立在他眼前,庄严而肃穆。

鬃毛砂砾
是你……!!
除了手臂,你还要拿走我的什么?
——尽管来拿吧!除了这副身体,我没有什么能再交予你。

“……”

它的身影缓缓隐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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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羊群
石阵·其一
石阵·其二
浆果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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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萨满·其一
卡邦克鲁
羊群
萨满·其二
狼群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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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秋日的风撞击着门扇,火堆静静地燃烧,凝聚着一股温暖的气息。
门内,多了一张显眼的床榻,悬挂的面具彼此碰撞,发出闷闷的轻响。

鬃毛沙砾
唔.....

屋子里,男人拿着匕首在牡鹿的颈项上轻巧地打了个转儿,瞬间,它的喉间便出现了一道完美的豁口。

鬃毛沙砾
🎵.....不错。

刀尖温柔地自肌肉与皮毛间切入,不消片刻,随着匕首落地的清脆响声,一张完整的鹿皮便被完美地剥离了下来。
沾满了温热、黏稠的血的右手,将鹿皮轻轻拎起。他歪着脑袋,用右脚踩住鹿皮的末端,得意地欣赏着手中展开的作品。

鬃毛沙砾
呼~这次的鼓皮就得麻烦这个小家伙喽。
接下来让我看看....老头儿今天要的东西——

他松开扯着鹿皮的右脚,用还算干净的脚趾夹起远处的纸条。

鬃毛沙砾
嗯嗯......嗯嗯.....
······
这老家伙认真的? !

他腾地下站起身来, 差点给天花板撞出个洞。
屋后的杜鹃被惊起一串叫声。

鬃毛沙砾
哇......他是真打算让我死在那个林子里面.....

鬃毛沙砾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却还是在水盆里洗净匕首,又回首浇灭了火堆。
“吱呀”
推开木门,一股强劲的风灌进来,顺势吹倒了不少瓶罐。
这是一个阴郁的秋日,阴霾遮盖天空,森林被金色浸染。

鬃毛沙砾
呼——出发吧。

拜访河流
它仍是山林的脉搏,日夜不息,同时将陆地分为二,犹如一条鸿沟不可逾越。
潺潺的流水倾泻而去,比过往更加湍急

鬃毛沙砾
🎵~

鬃毛沙砾赤脚踏入河流,稳如磐石。

鬃毛沙砾
嘶——好冰。

他将身体缓缓浸入冰冷的河水中,直至水面没过他的头顶。
此处,水沫消散,底部清澈可见。
河流亲切地接应鬃毛沙砾,将他包裹起来。

鬃毛沙砾
······

这条河曾被人唤作“克鲁庇”。据说亲近她的人,可以在河床之上获得她给予的馈赠。
他睁开双眼,在河的底部,散发荧光的水草茂盛,如同水中的繁星。

鬃毛沙砾
.....@%¥。<.....谢谢。>

鬃毛沙砾伸出手,轻轻摘下一棵。

鬃毛沙砾
——
噗哈!

待他回到岸上,水流又恢复成本初的模样······

河流鸣谢谦逊者的礼赞


拜访巨岩
又一位阔别已久的老朋友。
它坐落在这,无论骤雨撞击、狂风侵袭...... 甚至时间的消损,都不能令它离开一步。
执拗、固执、刻板.....它对所有批判的言语无动于衷。

鬃毛沙砾
噢。你原来有......这么小吗?

他抬高孤零零的手臂,试图丈量它的变化。

鬃毛沙砾
我记得那会儿,你有足足五六棵树那么宽....
哈哈!在我离开后,你肯定让不少人吃了苦头,大家伙。

巨石的表面伤痕累累,刀刻、火烤、捶击...这上面有你能想象到的任何报复手段。

鬃毛沙砾
但我还是有点长进的。

他摸着刻痕,将额头轻贴在坚硬的巨石上,向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他双膝跪地,低下头,额头深深地凹进湿润的泥土——这是应予的敬畏。
他听见土壤松动,巨石从它高傲的王座上起身,挪向一旁。

鬃毛沙砾
哈!谢谢,我高傲的朋友。

巨石的王座底下,一株翠绿的植物弯着腰,鬃毛沙砾轻轻地将它摘取下来。

巨岩欣赏敬畏者的苦修
拜访荆棘丛
这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这片荆棘的领地更加庞大,数十棵耸立的巨树被它们裹进疆域。
尖刺缠绕着树根,枝杈上的鸟巢被它们封锁,尖刺上钩着散落的羽毛。

鬃毛沙砾
呼——还记得咱们刚见面那会儿吗?
我可差点儿被你弄瞎一只眼睛······

脚底下,一只灰兔被它钩住皮肉,鲜血染红了毛皮。
它已经力竭,不再挣扎。

鬃毛沙砾
啊哈,很可惜.......我现在知道对付你的方法了.....
我得找你......借点儿东西。

他在掌心划了一刀,鲜血点滴而下,深入土壤。

鬃毛沙砾
······

他垂下头,喉间溢出低沉的音节。
荆棘吸吮到血液,犹如一条蛇般,缓缓退回巢穴。
尖刺自灰兔身上抽出,它迅速抽身逃离。
面前出现一道坦途。

鬃毛沙砾
哦~非常感谢!让我找找....花冠.....嗯.....那能叫作花冠吗?

挥开枯叶,他扫视着每片裸(防)露出的泥土。
“咔吧。”

鬃毛沙砾
嗯·······?

抬起脚掌,一只萎靡的、难以被称之为“冠”的荆棘环露了出来。

鬃毛沙砾
哦——也没说必须完好无损,对吧。

荆棘回报供奉者的献祭
落幕
八个,鬃毛沙砾跟随着古怪的老人,一共度过了整整八个凛冬。
但改变的开始,是在初识第三年后的一天。
那是个暴风雪夜,他抱着那只从熊腹底下救出来的幼狼,仿佛抱着那个火焰中的自己。

鬃毛沙砾
······

——他曾以为自己已经流干了泪水。
剜心的痛楚,不过是化作一声沉默的吞咽。
对死亡的恐惧,也不过是遮蔽一双眼眸。
直到他在寒风中,满身鲜血淋漓,瑟瑟发抖······
怀抱着那仅存的生灵。
于是乎,他再次寻回了恐惧与痛苦。
他重新与它们朝夕相处。
只是,这次他已不再会溃逃。

鬃毛沙砾
嗯....我想东西应该差不多了。

而后,那位寡言的萨满开始教导他关于自然的一切。
他并未找到生的意义,却不再需要个必须的理由。

鬃毛沙砾
只要我继续,继续向前走,行至一个地方

梦魇在他的床前停下了脚步。

鬃毛沙砾
好——

鬃毛沙砾站在密林入口——他还剩最后一样物品。

细雨在脸上刮擦,森林嘀嗒作响,他加紧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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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它远在山的另边,需要他首先穿过这片漆黑、稠密的森林。
雨势加大,脚下的土壤成为泥浆,他举步维艰。
这是苦行中微不足道的一环。比起叵测难辨的人心....大自然如此和气。

鬃毛沙砾
您的甘泉下错了地方,呼.....

他抹擦着模糊视线的雨水,用嘴巴大口地喘息,才不至于将雨水吸进鼻腔。
前路仍未明朗,但至少这次他已明白要去向的地方。
杂草覆盖的路口
草面高过腰部,密密麻麻地形成片屏障。
它们软塌塌的,被雨滴压弯了腰。一旦受到触碰,叶片就会僵化,交织丛密的叶刃能把皮肤划得皮开肉绽。
草丛里传来了细微的响声。

鬃毛沙砾
嘿——小家伙,你怎么在这?

雨水濡湿了长毛,一只羊儿埋着头,咀嚼锋刺草的根部。它们舌头分泌的液体能让锋剌草放下警备。

鬃毛沙砾
你的朋友们呢?

它抬起头,咩叫一声,露出缺只耳朵的脑袋。

鬃毛沙砾
······!
你是......

公羊倾倒在地,喘息挣扎。狼的利齿深深嵌于它的皮肉,如一只锐利的鱼钩。

萨满
······别去。

鬃毛沙砾松开手上的匕首,吞下声音,乖乖回到灌木丛中。
垂老的公羊落了单,这通常是注定的结局。

鬃毛沙砾
但这是你的羊......不是吗?

萨满
没有任何生命是应该属于我的。

鬃毛沙砾
······

灌丛响动。

萨满
哼——

但探出灌丛的不是一只脚,是一只.......矮小的羊羔。

鬃毛沙砾
!?

羊羔昂起短短的犄角,义无反顾地朝狼群撞去,一头栽倒。
狼群被吓退半步,接着重新涌上来,它们啃咬羊羔的脑袋,撕开它幼嫩的皮毛。
灌木丛中,同时响起一阵骚动,群羊冲了出来,向狼群奔去。

鬃毛沙砾
见到你真令人高兴,朋友。

他亲吻它柔软的额头。

鬃毛沙砾
吁——
噓!

他的呼哨嘹亮,穿过磅礴的雨,宛如一支利箭飞向森林的远处。在短暂的沉寂后,一群塔尔羊前赴后继地涌过来。
它们把鬃毛沙砾挤到屁股后边,勤勤恳恳地咀嚼锋刺草。不久,这片屏障被一扫而光。

鬃毛沙砾
没错,没错....这样就对啦......



卡邦克鲁
山涧中,河水高涨,淹没了石子路。
石阵被雨水冲得七零八落,毛球蜷缩在高高的石头顶上,焦急地蹦跳。

卡邦克鲁
@#¥%!@#¥%!

它无路可去,脚底下是淌急的河水。

鬃毛沙砾
······站稳别动。

鬃毛沙砾蹚进急流,将石头上的毛球抱下来。
安全着陆,它瞪大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高大的家伙。

鬃毛沙砾
你怎么自已在这儿?

卡邦克鲁
&@#¥%,¥%@#——#¥%!

湿漉漉的毛球,慌忙地左右蹦跳,试图解释什么。它发现无济于事,又可怜巴巴地停在原地。

鬃毛沙砾
来吧,过来,跟我走......

鬃毛沙砾把它放到头顶上。毛球晃悠一阵,找准了重心,稳稳坐了下来。

麝鹿
一座洞穴出现在视野中,漆黑、深不可知,但也同时干燥,将寒风隔绝在外。

鬃毛沙砾
哦!这真是大自然的馈赠~

鬃毛沙砾探身进去,将衣裤拧干了水。

他拿出打火石,观察周遭,地_上的枯枝脆弱、湿哒哒的,没有任何方便起燃的东西——不,也并非任何。

鬃毛沙砾
······

他把毛球从头上抓下来,捏在手里。毛茸茸、温暖——可燃的。

卡邦克鲁
······
@#¥%!

毛球意识到了危机。

鬃毛沙砾
诶呀,这可是个划算买卖······
现在暖和起来对咱俩都是好事!

卡邦克鲁显然不明白什么是买卖,但它确实感到了寒意。

卡邦克鲁
@#¥%!

毛球驾骂咧咧地转了个身,露出了后背的长毛。

鬃毛沙砾
瞧瞧,你多贴心!
他伸出手去,快速且果决地一揪——

卡邦克鲁
——!

托它的“帮助”,鬃毛沙砾生起火苗,很快火焰蹿起,温暖如期而至。
火焰照亮洞穴。一只庞然大物,也循着光芒踉跄着走了过来。

???:
哞..... !

卡邦克鲁
哇@#% !

毛球快速地窜逃到了鬃毛沙砾的屁股后面。

鬃毛沙砾
这是······

鬃毛沙砾站起来,朝黑暗望去。
庞然大物艰难地矗立着。
——而后轰然倒地。
他轻轻上前,扶住身躯,触摸它脖颈处的伤口,它的呼吸微弱、竭尽。

鬃毛沙砾
······抱歉。

巨大的麝鹿知晓死亡正在降临,犹如缓慢、温和的夜幕。而这个山洞是它为自己挑选的最终归宿。
他轻轻扶住它的头颅,尽可能地缓解了它的痛苦。

麝鹿:
······
他凝视着逐渐黯淡的眼眸,感到手掌逐渐被鲜血濡湿......
血腥弥漫,洞穴外,饥肠辘辘的狼群被吸引过来。

鬃毛沙砾
!?

他毫无防备,头狼一闪而来, 将鬃毛沙砾扑倒在地。
从狼紧随其后,群起而扑——
——它们兴奋地舔(  )舐他的脸,以及热乎乎的手掌。

鬃毛沙砾
够了够了,朋友们,先坐下。
······我还稍微有些事要做。
他屈膝,跪在了麝鹿旁。

鬃毛沙砾
肉糜之予,自然之施。
愿你安息赴往
踏遍悬崖的蹄足,惊起飞鸟的喉舌....化为食物,供养新的生命。
毁灭先于创造,死亡孕育诞生。

狼群们大快朵颐,如同一群孩子盘踞在他身边,用厚实的皮毛温暖着他。
此刻,鬃毛沙砾的肚子却响起了哀嚎。

卡邦克鲁
@#¥%!

落幕
黎明将至,骤雨渐息,森林雾气缭绕。
他早早地离开了洞穴,向森林的尽头走去。
没有花太多时间,路到了尽头,高高的悬崖耸立。
他朝下看去,另一片森林在底部繁衍生息,那是最后一株药草的生长地。

鬃毛沙砾
呼——!祝我好运。

千丈的悬崖,他颤颤巍巍,攀爬而下。
一个黑影遮住了阳光。

鬃毛沙砾
嘿,嘿!别下来!

毛球一跃而起,砸到他脸上。

鬃毛沙砾
我——救——

崖壁上的石头不堪其重,伴随着他的呼喊齐坠落······


是否为二级目录:
序幕
鬃毛沙砾睁开眼,发现毛球正瞪着浑圆的眼睛俯视自己。

鬃毛砂砾
你小子,我不过是拔了你一撮毛而已……
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卡邦克鲁
@#%!

它衔起口袋的药草,蹦跳着跑开了。

鬃毛砂砾
嘿,把东西还给我。大不了我也给你拔一撮我的头发!

话音未落,毛球已经和树丛融为一体。
他无奈地起身,忍着疼痛,跟着它走进了浓雾弥漫的森林……
石碑·其一
鬃毛沙砾
“万物生,魂灵附;走兽飞禽,流水顽石,无一有别。”
“毋滥杀、蹂践,而怀敬。”

他俯下身,石碑上的刻痕古老,部分已经磨损得无法分辨。

鬃毛砂砾
这些痕迹……

他绕到石碑背后,发现碑面血迹班班,似乎来自很久以前……

卡邦克鲁
@#%!

毛球没有理会石碑,蹦跳着,径自往深处走去。
石碑·其二
鬃毛沙砾
这是真菌的味道……

有什么危险潜伏其中——这是他后天经年累月而获得的直觉。
撩开一处杂草,又一座石碑出现。
石碑毁损严重,刻痕难以辨识。

鬃毛砂砾
“溪流无止,繁衍无息。”
“拂逆自然,将遭……”
……?

脚下响起碎裂声,他挪开脚,下面赫然一只人类的手骨。
石碑·其三
菌类布满树干,它们密密麻麻,犹如簇拥的蜜蜂。
墨绿色的菌菇表面上渗出黏稠的液体,滴落在枯萎的植物上。

鬃毛砂砾
……这地方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东西……
坏事了,这儿不会真是什么怪地方吧……

他警惕地环视四周,发现一块被囊肿般的菌类包裏的石碑。
忍住恶心,他拔开那些菌体,露出石碑上的刻痕。

鬃毛沙砾
“死、生、动、静,万物通一。”
“所感所思,皆为躯壳,终泯于一旦。”
……

这是如此明显的警告。

鬃毛砂砾
唉……早该知道这又是老头儿的陷阱!

深入森林前,猜测无意义。

鬃毛砂砾
走吧,总逃不过进去瞧瞧……
落幕·其一
他意识到,这恐怕是它们以前的栖息之地。

卡邦克鲁
@#¥~

鬃毛沙砾
噢,原来你是带我来见你的小同伴们,很好……否则,老头又得嫌弃这多出来的一张嘴了。

脚步接近,一股异样感却愈发浓重……

鬃毛沙砾
我说……你的朋友们似乎没你这么爱说话。
而且,唔…这味道可真够呛人。

腐烂的恶臭味直冲鼻腔,令人难抑呕吐的欲望。
“朋友们”仍然一动不动。

鬃毛砂砾
嘿……我把你们的朋友带回——
?!

触碰之下,一群卡邦克鲁滚滚滑落,露出仿佛被凿空了的眼眶。

鬃毛砂砾
小毛球!

它正跳到沼泽中央的石块。
上面赫然有一株被菌丝缠绕的橘色植物,这正是他所一直找寻的。

卡邦克鲁
@#¥!

鬃毛砂砾
嘿,当心!

“咔嚓。”
他低头,脚底下是一张碎裂的萨满面具。

鬃毛砂砾
……完蛋。

仰起头,一只手突然迎面而来,不容分说地将他拖入沼泽……
落幕·其二
鬃毛沙砾
哈……哈啊……
给我……过去!

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点燃一块木头,丢到这些菌群中央。
菌群被烈火灼烧,发出刺耳、尖锐的响叫,最后化为一堆灰烬。
怀中揣着那株植物,他在地上匍匐着,往出口爬去。

鬃毛沙砾
……什么?

真菌被灼烧的气味攀上鼻腔。

鬃毛砂砾
呃,糟……

不知来源的迷雾满上脑海,水一般吞噬他的双腿,逐渐蔓延到他的鼻尖……
眼睛被拉上了帷幕。


……
…………

卡邦克鲁
……

迷雾中,一只黑色的身形浮现。

卡邦克鲁
@#¥&!@#¥&!

鬃毛砂砾
……

在无人问津的森林里,作为卡邦克鲁群中渺不足道的一员,它曾驮过数不清的事物——
濡湿茸毛、冻得自己鼻涕低垂的雪块,那是寒冬时的水源,大家肚子咕咕叫的罪魁祸首。
黏黏糊糊、好吃的,却害自己变肿的蜂巢,那是献给伟大领主的贡品。
以及巨大、周而复始的石子,常害它从高高的山坡滚滚而落,那是种群的意义。

——这是它驮过最奇怪的东西,一个人类。一个热乎乎的,散发着些许臭味的生物。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它并不在意。

卡邦克鲁
@#¥&……

它驮着沉重的躯体,往上爬去,像以往那样……但又不像以往那样。
抵达了出口,雾气退去,光芒泼下来。

它放下躯体。该……回族群去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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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永无弥合的河流、凛然难犯的荆棘、不让分寸的巨石,它们纷至沓来……
自然,赤(防)裸裸地矗立在眼前,无人可避及它们的存在。
须蹚入其中,须亲手触碰……你畏惧、退缩,而后知晓它们的本质。

一颗顽石,在碎裂时,才能知晓自身的坚硬。
一尾火焰,在将熄时,方明了自我的光亮。


他又一次回到了这里。炙热的空气,响彻着呼喊与恸哭,熊熊火焰逐渐吞噬房子。

鬃毛砂砾
……我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我呼唤了你,将你带回这里。”曾熟悉的声音说道。
“它要坍塌了。”

鬃毛砂砾
……

“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带你回到这里了。”
“你可以直接离开,没有东西会阻拦你。”

鬃毛砂砾
……直接离开
“无视那些人的恸哭与痛苦,洞察假象,绕行而过。”
“祝你好运。”
我想再见见他们
“你既献予我手臂,会将为你祈祷。”
“祝你好运。”

父亲
他仍倒在墙角边,奄奄一息。

鬃毛砂砾
……

他步入厅堂,站立在他眼前,影子也将他完全盖住。
这个固执地背负着家族重担,几乎从不歇息的男人。
此刻,他的喉咙无法再蹦出铿锵有力的斥责,硬实的手掌再难以紧握。

鬃毛沙砾发现,原来他的身躯如此渺小。

鬃毛砂砾
父亲。

他轻轻地将身形放低,将手掌覆上了另一只苍老的手背。

父亲
……

鬃毛砂砾
我从未成功舍弃我的愧疚。

他看着那张苍老的面庞,却更像是在对着自己说话。

鬃毛砂砾
……但我没能成功地用后悔代替它。
我很抱歉。
我至今仍没放弃我的选择。

他抬起头,握住了他的手。
他没有试图把他拉起来,而是将它紧紧握住。

鬃毛砂砾
我想我继承了你的固执……父亲。

父亲
……

父亲拥住鬃毛沙砾,将他揽了过来,揉(防)搓他的头发。

他想起了,曾经这样的时刻并不稀少。

鬃毛砂砾
……

靠在肩上的父亲嘴唇颤抖。

鬃毛沙砾
……嗯?

一个沉甸甸的物什被轻轻放置在他手心。

鬃毛砂砾
这是姐姐的……
我明白了。

终于,老人像是疲惫,又像是释怀般地松开了手。
母亲
如风中摇曳的残烛,她坐在仆人尸体边,静静等待火焰的啮噬。

鬃毛沙砾
……妈妈。

这张曾为他泪流的脸,将他抱起的双手……如今,徒留枯稿的身躯,她的眼神黯淡,眼眸里空空如也。

他至今仍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鬃毛沙砾
……

她仰起头,回首注视这个已高大、壮硕的孩子。
露出了熟悉的微笑。

他走上前,抱住她瘦弱的身体,他感觉她的身躯如枯叶一般单薄。
他们是谁?如果是当初的自己,一定会执着于这个答案。

鬃毛砂砾
您总是会……保护我……

那是她为儿子最后立下的屏障——知晓一切只会带来不可知的危险。
现在他明白了。

母亲
你长高了,普什亚。

鬃毛砂砾
妈妈,我……

她温柔地推他起身,帮助他远离这片火海。
那张微笑的脸逐渐模糊,直至彻底地消失在火焰中。
库玛尔
如同秋日的黄昏,菩提树寂静地燃烧,树底下的女人久久注视着它。

鬃毛沙砾
……它把你也带来了这里。

她沉默不语。
他向树下的身影伸出手,张开。那是一颗石头磨成的月球。

鬃毛沙砾
这是你的东西吗,姐姐?

库玛尔微微扬起了眉毛。

库玛尔
……你从哪里拿到的?

鬃毛沙砾
我想你应该知道。
他说“对不起”——他向来不说这种话给我听。

库玛尔伸出手,接过了那颗圆润的石头,轻轻抛起。

库玛尔
……呵。

她握着圆石伫立片刻。转身,晃晃悠悠地向火焰深处走去。

鬃毛沙砾
——你去哪儿……!
他说让我带你回来……
但我想……这该由你自己决定。

她抬起手随意地挥了挥,似是敷衍,又像道别。

鬃毛砂砾
……
至少你该获得自由,姐姐。

他对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地重复着。
落幕
往火海深处走去,炙热的感觉逐渐消失。路的尽头,是一扇被火焰包裹的门扉。

“这是最后一段路,普什亚。”
“我也将与你告别。”

鬃毛沙砾
……为什么?

“我曾庇护历任沙尔玛——而你将不再是他们的一员了。”

鬃毛沙砾
……这什么意思?

“你会明白的。”
“你终将知晓, 这一切都不是恶事。”
“……我很感谢你当时做出的选择,那条手臂我确确实实地收下了。”
“现在,我该离开了。”
“走吧,孩子。”

鬃毛砂砾
……

鬃毛沙砾环视四周,没再见到巨象的踪影。
他屏住呼吸,转动把手,光从门缝中流泄而出……


萨满
蒙它庇佑,这次你得好好感谢它。

再一次睁开眼,他发觉自己已经身处木屋中,头狼趴在床边。
他坐起来,摁住晕眩的头部。

鬃毛砂砾
我这是……嗯?它呢?它去哪儿了?

萨满
你在说什么?

鬃毛沙砾扫视四周,试图寻找那个黑色的小小身影,但一无所获。

鬃毛砂砾
那只卡邦克鲁,它应该跟我在一起……

萨满
狼把你驮回了这里,东西都在你身上。没有什么卡邦克鲁,孩子。

鬃毛砂砾
……

他感觉一阵发痒,头狼舔(防)舐着他的手背,里面似乎捏着什么东西。
张开手掌,里面是一撮茸茸的毛。
他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萨满翻找口袋,递来一封信件。

萨满
这个,当时跟你一起放在门口。

他接过未拆开的信件,封口的漆蜡上,是在梦境中浮现过无数次的图案。
眉头拧紧,面前的景象令他匪夷所思——

信纸之中,空空如也。



鬃毛砂砾
它来自……摩卢旁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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